篝火晚會在高三教學樓的天台。
夏清讓走到樓梯就已經聞到炭火烤串的孜然香味。
說是篝火晚會, 其實就是支著燒烤架喝冰啤酒。
這是屬於他們這群剛踏入成年世界的18歲青少年,一個狂歡的夜晚。
“姐姐,快快快, 等你好久了!”
許佑默遁著手機鈴聲,發現夏清讓就在樓梯口, 三兩步跑去牽著她的手腕,將她往現場中心帶。
宋與瀾站在燒烤架前烤串, 酷哥的臉色在看到許佑默牽著夏清讓的手腕時, 變得有些臭。
他沒阿默那麼厚臉皮, 小讓和阿歧的關係已經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現在畢業,更是會馬上公開,也就阿默還仗著這個弟弟身份胡攪蠻纏。
偏偏他又不會太出格,比如這樣隻牽手腕不牽手,再撒個嬌,小讓很吃他那一套。
宋與瀾不是一個會來事和心胸狹隘的人, 他隻是冷著臉, 默默在許佑默要吃的魷魚串上撒了幾把重辣。
一旁,紀輕雨拿著手機跟莊映雪視頻連線, 在現場瞎逛瞎拍;瞿田田幫忙端烤串和洗水果;簡呈言在挑選紅酒;副會長蔣峰也被喊來幫忙,效率快速地在另一個燒烤攤翻動烤串。
“小讓。”簡呈言眉眼彎彎朝她笑,“你想先喝哪種?”
“我都說了啤酒就夠了,阿言非要端紅酒來。”許佑默得意地抄起一罐冰啤酒塞她手裡,“當然先喝啤酒啦。”
“不是......”夏清讓看著桌上還有一小瓶白酒, 沉默三秒,“這白的又是誰弄的?紅白啤三種一起,你們有夠虎的啊。”
“......”宋與瀾翻烤串的動作一頓, 耳尖微紅,不太自然道,“白的那個就喝一小口,試試味道。”
“沒錯!”既然是小宋的話,夏清讓吐槽的話咽了回去,話鋒一變捧場道,“宋與瀾說得對,年輕就該勇於嘗試,那我先試試白的!”
“哈哈哈你試,我剛試了味道還不錯。”紀輕雨舉著手機支架晃過來,笑容狡黠。
“夏老師果然女中豪傑,第一個就要試白酒!”手機視頻內,莊映雪待在西歐學校的宿舍內,興奮攛掇。
夏清讓倒了一小杯,聞了聞,確實挺香,應該沒有網上說的那種辣味?
“等著。”
她嘗試著喝了一口,下一秒——
入喉一股濃烈的辛辣直衝天靈蓋,喉嚨火辣燒灼,女中豪傑狼狽敗北。
“咳...咳咳,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紀輕雨和莊映雪開懷大笑,完全不管女中豪傑的死活。
“姐姐,給你水!”許佑默及時遞來一罐冰飲,還貼心地幫她拉開拉環。
夏清讓噸噸喝了好幾口,總算感覺緩過白酒的辛辣,再一看易拉罐瓶身——精釀原漿啤酒,酒精度:4.5%VOL。
“許佑默!”
她追著人就要打。
“哈哈哈哈姐姐,說好了晚上喝酒的,沒彆的水了。”許佑默拔腿就跑。
夏清讓一看,天台臨時搭起的長桌上,果然就沒一瓶正常飲料,都是酒。
鬨了一陣,燒烤的數量也差不多,大家圍聚在長桌前開吃。
宋與瀾修長的指尖點了點夏清讓桌麵,然後朝右邊角落方向一指,壓低聲音:“純淨水藏那邊。”
夏清讓瞧著自己已經喝空的一罐啤酒瓶,眨了眨眼,腦袋有些輕。
得嘞,等她喝完才說,小宋也學壞了。
她推過去一杯看著很滿的白酒,揶揄道:“宋與瀾,快嘗嘗你的白酒。”
天上的慶祝煙花不知何時已經停了,現在天台隻有幾盞紀輕雨搞來布置的氛圍燈,不算敞亮,還得打開手機燈湊數。
其實按照幾人的身份,大可以在宿舍的50層公共休息室開場大派對,要不是許佑默在群裡吼,說什麼學生時代沒有一次天台聚會是不完美的,大家也犯不著勞心勞力地親自在天台吃這種苦,還把自己弄得一身炭火灰。
隻是此時,晚風輕拂,幽暗光影下,宋與瀾垂眸看著少女推來的酒杯,覺得這場糟糕的篝火晚會忽然變得美妙。
他緩緩笑起來,說:“好。”
夏清讓也跟著咯咯笑,她恍惚意識到自己酒量不太好,腦子發熱有些輕飄,但麵子不能丟,佯裝鎮定地接過簡呈言遞來的紅酒杯。
宋與瀾看著她謹慎地抿了口紅酒,臉頰浮現淡薄胭紅,也跟著不動聲色地端著她推錯的白酒杯,順著杯沿輕抿。
酒入喉頭,辛辣嗆人,宋與瀾喉結滑動,麵不改色咽下,緩緩將一杯白酒下肚。
這是小讓的白酒杯。
他喝的是小讓的杯子。
她隻喝過一口就忘了,把這接近全滿的一杯誤以為是新的,推給了他。
她不記得了沒關係,他記得。
她訓練時習慣的出招動作、她喜歡的奶茶口味、她第一次打耳洞的日期,很多很多,她忘了或沒察覺,都沒關係。
這些東西就像這個晚風沉醉的夜晚裡,隻有他一個人知曉的間接接吻。
就像他未曾說出口的情愫。
在以後的歲月裡,他會一直記得。
紀輕雨猛地將對準側方拍攝的視頻錄製鍵關閉。
向來寡言冷酷的少年低垂著頭顱,纖長的眼睫有濕漉痕跡。
雖然隻有短短眼花般的一兩秒時間,一切很快恢複如常。
但紀輕雨知道,宋與瀾哭了。
在夏清讓畢業離校的前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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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酒過三巡,許佑默黏糊糊擠過來撒嬌:“不許喝醉了,說好了明天要送我去機場的。”
夏清讓“唔”了聲:“不醉。”
她在腦袋暈飄飄後,果斷不再繼續喝酒,後麵一直在喝水。
說起機場,她想起什麼,擦了擦手,拿出手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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