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回南天⑦、⑧] “我怕你難過。”……(1 / 2)

再度與你 酥皮泡芙 14532 字 3個月前

[回南天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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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悵然若失的感覺讓蘇梨愣了很久。

好像不是難過, 而是覺得好可惜,好遺憾,曾經如此愛過一個人也會在未來變成毫無波動的過路人嗎?

蘇梨無法否認他們倆之間還存在一些感情。

雖然知道他們之間的故事就到這裡了, 但當他的氣息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裡的時候, 蘇梨清晰地感覺到他們之間的緣分在流逝, 這種感覺,竟然比分手後的痛感讓人覺得更難受。

好像見過了漂亮的花,又眼睜睜地看著它枯萎,後來,真的還能想起來花開的時刻嗎?

蘇梨愣著神, 所以也沒有掙紮,沒有掙脫這個懷抱, 她有一種平靜的難過,什麼都不期待,也什麼都沒有等。

她隻是感覺到祁湛的手收緊又無力地鬆開。

他們倆站在那路燈下,影子被交纏在一起,祁湛垂眸看著她, 有很多想問的話, 卻也很難開口, 如果蘇梨的反應大一些,還能算是鬨脾氣。

但她太平靜了。

最令人害怕的, 不過就是對方的平靜, 當一個人無法再牽動對方的情緒的時候,就真的很難再回到過去。

這無關所謂的“彌補”, 因為在她的心中,一切都不重要了。

對她來說,這就是一場平靜的告彆, 不會聲嘶力竭,她不會期待他的回應,不會期待他再做任何事情,也不會因為他當初的不回答而不甘心。

剛分開的那兩天,蘇梨常常在想,為什麼“我好想你”這樣甜蜜的四個字,竟然會在某一個時刻成為自己的痛苦。

可現在,祁湛站在她麵前。

她也不會想再說出想他這幾個字。

無力感開始蔓延,她就算站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就算他們還能在此擁抱,但心的距離已經不知道走到了哪裡。

“祁湛。”蘇梨抬眸,就著這昏暗的光看他。

他逆著光,蘇梨的視線被氤氳起模糊的光圈,朦朦朧朧,似夢一般,但誰都知道這是現實。

因為夢境是美好的。

會覺得殘酷的、痛苦的才是現實。

如果無法區分夢境和現實,就去感受痛。

她恍惚想起那遙遠的曾經,想起海風掀起他衣角的每一個瞬間,想起兩個人一起沿著海岸線並肩走的那些時刻,想起那個——

曾經是她人生全部救贖和支撐的少年。

好可惜啊,好可惜,他們都已經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開始變的,隻是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是結局了。

她的聲音是輕的,甚至算得上是溫柔的。

“或許現在的我們,不知道未來是什麼樣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再在未來某個時刻想起你,會不會突然覺得可惜,會不會就這樣成為這輩子的遺憾。”

“就算我以後會後悔…”

“可我相信自己這一刻的選擇。”

“我們不要在一起了,跟你在一起讓我覺得難過。”

“因為覺得很辛苦,因為覺得難過,所以我告訴自己,不要再愛你了。”

蘇梨看著他,嗓子間有些刺痛,她覺得難過,眼眶也莫名開始有些濕潤,可她的眼淚沒有掉下來,她隻是自己鼻酸。

眼裡的淚光被路燈照亮,可她偏頭對他笑。

“我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你呢?”

她看到祁湛的手抬起來,他似乎想觸碰她,想要摸一摸她的臉,但抬起來又放下去,他的手在顫抖,他看著她,無法往後退,但也無法往前。

“我做不到。”

驕傲倔強如祁湛這樣的人,從未說過自己做不到,以前就算蘇梨跟他說要天上的星星,祁湛都會答應下來說要摘給她。

很多年前,他們被困在那小漁村的時候,沒有人相信他們能走出去,以他們倆那條件,也過不上什麼好日子。

可是蘇梨說她想去寧城,想去看大城市,祁湛也會拚儘全力帶她出來。

無論發生什麼,祁湛從未說過他做不到。

祁湛聲音壓著,問她:“我怎麼才能做到,你告訴我。”

“愛是一種能力,學會不愛也是一種能力。”蘇梨吸了吸鼻子,“我們都得學會的。”

她說完的半分鐘裡,祁湛都沒有再說話。

蘇梨到最後都沒有告訴他,到底是哪裡不好,到底是哪裡讓她覺得難過,因為都已經不再重要,既然決定分開,也沒有解決這些問題的必要了。

亦或者說,這些問題在蘇梨眼中,早已是無法去解決的難題。

祁湛的肩膀稍有些往內扣著,他卸下了太多的驕傲,卻無法再抓住她,蘇梨也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從他身邊走過。

跟他擦肩而過,走向相反的方向,就像他們注定的結局。

最後的畫麵一定是用背影跟對方道彆。

可祁湛回了頭,他追上去,眼睛紅著:“梨子…”

她沒有回頭,也看不見祁湛泛紅的眼,也看不見他在顫抖的肩膀,看不見他的淩亂和狼狽,看不見他的眼眸失去光亮的黯淡。

她不想看,也不願意看。

蘇梨埋頭往前走,可到最後也依舊溫柔地開口:“你不要叫我了,我怕你難過。”

那不被愛的難過,她清楚記得。

她知道的,他們的感情並沒有完全消失,祁湛也沒有完全不愛她,隻是現在的感情程度已經支撐不了任何。

她也知道,會難過,會痛,他們都會。

所以她才說,希望他不難過。

蘇梨甚至不想讓自己曾經如此愛過的人也受這樣的苦。

不想歸不想,可這就是她不會再猶豫的選擇。

祁湛跟著她走了很遠的路,蘇梨能感覺到,但她從未回過頭,隻是自己一起往前走,走到某個路口的時候,她停下腳步。

“不要再跟我走同一條路了。”

“我們都要繼續往前走的,分開走吧,各自走自己的路。”

祁湛始終沒有得到答案。

她做了決定,就不會再給他想要的答案了。

他沒有回去繼續忙工作的事,而是跟蘇梨一樣,回了一趟小漁村,兩人在某些方麵是極其相似的。

祁湛突然回去,也沒有提前告訴蘇奶奶。

蘇奶奶也是一向把祁湛當成自己的親孫子來看待,畢竟祁湛也沒有什麼親人。

如果說蘇梨隻是一個被彆人的言語和眼光困住的可憐人,那麼祁湛的“自由”隻是因為他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東西。

除了蘇梨以外,沒有任何東西。

祁湛從小就在小漁村的孤兒院長大,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被拋棄的,就連院長都有些想不起來了,所以祁湛身上總有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勁兒。

光腳不怕穿鞋的。

擁有的越多的人,才會越害怕。

所以以往祁湛護著蘇梨的時候,他也是真的什麼都沒怕過,被人拎著刀直接刺進肩膀的時候也沒有吭過一聲疼。

或許以前祁湛,也以為自己不會輕易掉眼淚。

可蘇梨那麼輕輕落下來的,甚至算不上狠話,她甚至是溫柔的,就能讓他所有的防線都崩塌,根本不堪一擊。

祁湛跟蘇梨一樣,都是到了以後直接敲門。

蘇奶奶打開門,看到祁湛站在門外,神色有些落魄,甚至下巴還有些泛著青色的小胡渣,看著人有點頹,她又看了一眼祁湛身後。

蘇梨沒在。

但也在蘇奶奶的意料之內。

他們倆出去的這些年其實很少回來,兩個人工作都忙,蘇奶奶也跟他們說讓他們自己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也不需要擔心家裡。

反正祁湛每個月都會準時把錢打過來。

現在年紀大了也沒什麼追求了,拿著祁湛給的那些錢都可以隨便逍遙自在,跟街坊鄰居打會兒麻將。

其實上次蘇梨一個人回來的時候,奶奶就察覺到了不對勁,這小丫頭平時跟祁湛形影不離的,竟然會一個人回來,一個人去海邊發呆。

所以今天祁湛也一個人回來,她沒有太意外,似乎自己也是在等待著這一天。

蘇奶奶還是假裝吃驚,拍了拍祁湛的肩膀:“怎麼突然回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也沒給你準備什麼吃的。”

“沒關係。”祁湛應著,“我就是回來看看您…”

蘇奶奶笑了一聲,轉身進屋,還說著:“前麵梨子回來的時候也這麼說。”

“她…回來過?”

“是啊,一個人回來的。”蘇奶奶說著,準備去做飯,“她也是,根本不提前說就回來了,不過那天我也想辦法給她又買了點吃的。”

祁湛沒說話,奶奶回頭看了他一眼。

她繼續說:“你呢,回來就跟我一起喝點白粥就行了。”

祁湛也沒有說什麼,他更不可能有怨言,隻是應著:“好,辛苦奶奶。”

蘇奶奶真的就隻是煮了白粥,連泡菜都舍不得給祁湛撈一個,她坐在他對麵,看他把這白粥咽下。

“阿湛,會覺得不甘心和委屈嗎?”奶奶開口道。

“什麼?”

“同樣突然回來,但我會給梨子想儘辦法準備彆的吃的,卻隻給你一碗白粥。”

祁湛抬眸,發現奶奶其實早就知道了什麼。

也是,奶奶一向是聰明敏銳的。

“並不是奶奶覺得你不是親生的,不把你放在心上,隻是…”

“阿湛啊…”

“你是男孩子,總得多擔著一些的。”

祁湛“嗯”了一聲,“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