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一個民國的上海鬼?(1 / 2)

懷風 夢溪石 9448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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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有點懵。

他記得自己淩晨兩點剛趕完明天的摸底卷子,又準備翻開英語課本,因為太困睡了過去。

然而現在是什麼情況?

“三爺,您來試試這支玫瑰露麼,仙女牌的,新出的呢!”

“沈少,你看我們也不比瑪麗差吧?虧您天天想著她,可這沒心沒肺的,哪裡會像我們一樣把您放在心尖尖呢?”

左邊的美人遞來一根點開抽了幾口的煙,是從她那豔得滴血的紅唇裡剛剛拔出來的,隱約還能看見紅唇裡麵靈活的軟舌。

右邊的美人也穿著旗袍,身材玲瓏有致,聞言從來沒見過有人能把旗袍穿得這麼性感,哪怕旗袍衣領扣到脖子上,依舊讓人不由得口乾舌燥。

這兩個放在平時怎麼也得在影視劇裡才能看見的美人,現在正一左一右摟著他的手臂撒嬌,軟綿的身體隔著布料也能感覺到凹凸和彈性,似乎恨不得貼到聞言心裡去才肯罷休。

聞言開始仔細回想。

是不是自己最近忙於工作,太過欲求不滿了?

還是說他睡覺前看了什麼民國影視劇或小說?

好像都沒有吧。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裝扮。

原本應該是三件套的西裝,外套已經被脫下不知哪裡去了,剩下馬甲和襯衫,領帶係得倒還端正,看來是剛坐下來,還沒來得及發生什麼。

香氣隱隱約約,薄荷與玫瑰混雜在一塊,還有其它說不出的香味,不知道是自己身上的古龍水,還是來自兩個女人,聞言握拳,指甲順勢往掌心裡掐了一下,居然會疼,這夢境未免太真實了,難道是穿越?

定了定神,聞言摸索衣服口袋,從兜裡掏出一包香煙,一條手帕,一個錢夾。

他滿懷希望打開錢夾,裡麵是一疊綠紙美鈔,一些零錢。

還有,兩張女人的照片。

身份證呢?!

……哦對,民國肯定沒有隨身攜帶身份證的習慣。

那他到底是誰?!

“三爺怎麼還藏著彆的女人的照片?!”左邊的美人不滿道,“您最喜歡點瑪麗就算了,難道我們倆還比不上彆的野花野草嗎!”

“就是,沈少,聽說您新開的那家照相館,用的是德國最新進口的相機,拍出來的照片可好看了,上完色跟外頭那些美人畫完全不一樣,能不能也給我們拍一張?”

為了爭寵,一個叫三爺,一個叫沈少,都想顯示自己的與眾不同,但起碼聞言知道了這具身體的姓氏。

他心事重重,美人貼在身上的火熱也沒有半點反應,倒是被她們聒噪不休鬨得煩躁,起身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也不等兩人反應,和大班匆匆趕來的挽留,聞言大踏步就往外麵走去。

料峭寒風撲麵而來,將裡麵的靡靡之音和脂粉香氣衝散大半,整個人頓時清醒不少。

新問題來了。

離開這裡,他要去哪?他能去哪?他從哪來?

聞言舉目四望,又扭頭看了看身後夜總會的招牌。

上海新世界舞廳。

得,又解開一個謎題,他現在在上海。

民國時期的上海,他又是這身打扮,怎麼說也算是個體麵人物,不至於無家可歸吧?

正躊躇之際,一輛小汽車停在前麵台階下,年輕人從車上下來,打開後車門,衝聞言招呼:“少爺,您今天這麼早就散場了?”

他還有司機?

聞言眼前一亮,先上了車,也不說去哪,就讓司機四處轉轉,他則旁敲側擊,終於把自己的身世履曆和豐功偉績問得七七八八了。

沈魄,家裡經商,祖上洋行起家,後來賣過布料和洋火,開過銀行,現在家族裡經營生意的是他老爹,有個姑姑是名媛,不是後世那種帶貶義的名媛,眼下的名媛就相當於上流社會的名門閨秀,據說他這姑姑還是個小有名氣的才女,經常在報紙上連載小說詩詞,叔叔是跟著老爹做生意的,此外還有個伯父,來頭更了不得,是現今上海市副市長。

好家夥,他這是穿到了民國豪門富/官二代身上。

沈魄在家族排行第三,所以人稱沈三少或三爺,這位沈少爺不肯出洋留學,於是就讀於本地聖約翰大學神學院,家裡想讓他好歹混個大學文憑,以後也好幫長輩打理生意打,但事實證明沈少爺的日子過得花團錦簇,每天安排裡根本就沒有好好學習這個選項。

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起來之後優哉遊哉泡個澡,吃個午(早)飯,這時候也到了下午三四點了,出門晃一圈,心情好就去學校點個卯,心情不好就找朋友吃茶,或者參加一個沙龍,到了日落時分,那生活可就陡然豐富多彩起來了,狐朋狗友輪番來請,要麼去這個私人舞會,要麼去那個舞廳,要麼去賭場小賭怡情,要麼帶個舞女回家……不,他還不敢把舞女帶回家,頂多帶出去兜兜風,總之吃喝玩樂嫖賭抽,該乾的不該乾的,沈少爺幾乎都沒落下,反正就是不乾正事。

他雖然號稱老三,但老大生得早,許多年前就留洋去了,到現在都沒回來,是個隱形人,老二早幾年意外去世,沈魄就是實際上的獨苗苗,深受家中女眷的寵愛,從小錦衣玉食,蜂蜜堆裡長大,養成今天的人生軌跡實屬再正常不過。

當司機小吳詢問接下來是去周少爺家的舞會,還是去舞女“小賽金花”那裡捧場時,聞言茫然了。他循規蹈矩活了二十幾年,每天除了學習就是工作,周圍環境也很簡單,突然直接把他扔到這紙醉金迷的地方,就像讓一個貧窮了很久的人要在一夜之間花完一百億美元一樣,窮人也會短時間無所適從。

聞言深吸了口氣:“走,回家!”

他沒有沈魄的記憶,不知道沈家是什麼樣的,心裡還帶了點忐忑,怕自己無法應付,但等他踏進家門的那一刻起,聞言就知道,自己多慮了。

四名中年美婦正在花廳打麻將,動靜從那邊傳到這邊,稀稀拉拉,鶯聲燕語,沈家夫人聽見兒子回來,都被驚動了,親自迎出來。

“我的小乖乖,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該不會是不舒服吧?”

沈母先往聞言額頭上摸了下,又趕忙吩咐傭人。

“快快,先燒點熱水,擰個毛巾給少爺擦擦臉,再把熬好的鴿子湯盛一碗過來!”

聞言從頭到尾就沒有開口的機會,又被母親的牌友輪番問候了一遍。

能跟沈夫人打牌的人,家世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裡去,不是警察局夫人,就是財政部官員的女眷,聞言坐在那裡幾乎不用動,就能眼花繚亂看上一出民國年代劇。

沈魄的容貌自然是很出色的——從沈夫人那裡也能看出來,所以夫人們更多誇獎他長得好,又問聞言定親了沒有,話裡話外的暗示讓聞言頭皮發麻,他終於說了進門之後跟母親的第一句話。

“你們玩,媽,我先回房了!”

說罷落荒而逃,幸好他在進來時就通過傭人們的對話得知自己的房間所在。

房間裡一應家具擺設在百年後的眼光看來也是不過時的,聞言直接躺上雕花立柱西洋大床的席夢思上,但下一秒,他又火燒屁股般彈起來,奔向沈魄房間裡那張看上去萬年沒動過的書桌。

聞言不是不喜歡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隻是突如其來的一切讓他感覺很不真實,好像隨時都會被奪走,再說穿越也得有個契機,彆人都是意外死亡,他這睡著了做個夢就過來,總不會睡醒了又回去吧?

不管如何,他得找到一些真實的東西來破除這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聞言翻開沈魄桌子上那些書。

一拿過來,他就傻眼了。

這是什麼?

法文?

還有這個,拉丁文?

剛才小吳說過,沈魄是讀什麼專業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