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Chapter 12 恭喜你,夢想成……(1 / 2)

暗燃 時玖遠 7130 字 9個月前

酒精在夜風的催化下,讓尹澄的眼尾越顯迷離。然而聽到梁延商提到關於孩子的問題,她的眼瞳透出幾分冷靜的犀利感。

“答案就是我微信名。”

“Y-O-L-O?”

“You only live once.”

她用一種超脫於萬物的緩慢語調念出了這句話。

有人選擇天倫之樂,她選擇不被世俗捆綁,沒有對錯,隻因人隻活一次,向心而行。

當然,這是一種抽象的解釋,為了讓這種解釋更加具象,她問道:“你身邊有生過孩子的朋友嗎?有了孩子後會不會見不到人?”

梁延商想了下,回答她:“兩級分化,有的生了孩子就不怎麼出來了,有的和之前沒區彆。”

“你指的沒區彆是指生活狀態?”

“差不多。”

“這就是問題。經過生育這件事後,絕大多數人都不得不為了撫養孩子做出妥協。我指的妥協不光是精力,還有時間、發展,甚至人生規劃。沒有人可以完全將這件事平衡得很好。

舉個例子,如果一意孤行,維持生育前的生活狀態,包括人生目標,遭殃的勢必是婚姻中的另一個人。他/她半夜起來換尿布、喂奶、抱著孩子一哄一整夜的時候,另一半在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等到孩子好不容易脫離了哺乳階段,隨之而來的教育問題會讓人更加頭大。

你說的兩級分化,要麼是犧牲自己要麼是犧牲對方,或者共同妥協,在這件事上沒有人能獨善其身,‘責任’兩個字會壓在人頭上。”

梁延商聽得頗為認真,他提出了個合理的解決方案。

“或許可以請保姆協助。”

尹澄:“那麼又會激發新的問題,孩子是否合適長期交由保姆,畢竟保姆不是萬能的。退一步說,這個保姆本身受到過良好的教育,性格好,對孩子足夠有耐心,孩子自然跟保姆親近,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現實情況是保姆滿足了父母所有的期待,仍然會有父母覺得她搶走了自己的孩子,孩子跟自己不親,對保姆產生敵意。從人性的角度來說,這也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辭退保姆,自己撫養教育,又回歸到了第一個問題。”

尹澄歎了聲,接著說道:“所以這件事至少需要耗儘我們一半的精力,如果我是個碌碌無為的螺絲釘,我為國家人口基數添磚加瓦或許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貢獻。”

說到這她流轉的眼眸輕輕一勾:“可我不是螺絲釘。”

她不是螺絲釘,她想成為一台機器,一台可以搭載人類進程的機器。用生育後代這件事所耗費的精力,她可以實現更大的貢獻。

這是他們第一次如此深入地探討一個問題,麵對麵,可以直觀地感受到對方的想法。

梁延商看見了尹澄身上散發出的自信,這樣的自信讓她的野心變得合情合理。

不過,她話鋒又一轉:“可是誰知道呢?我現在是這個想法不代表我以後,有的人到了中年會突然想要個孩子,我家人就是四十歲以後生我的。”

聊到這個話題,尹澄不免俗地問了句:“你喜歡小孩?”

梁延商聳了下肩:“談不上喜歡或不喜歡,沒想過這個問題,總覺得離自己很遠。”

“長輩一般不能接受。”

尹澄拋出了一個敏感話題,這是絕大多數傳統家庭都邁不過去的坎。

她試圖在梁延商臉上找出一絲為難的痕跡。如果她找到了,大概率會取回她的行李和他再見。

這條街已經沒有遊客了,商家也陸續關了門。那些招牌上的燈滅掉後,河岸旁還原了古鎮樸素的安寧,空氣靜得隻餘身後潺潺的流水聲。

梁延商垂下視線牽起嘴角:“家裡人從前對我說,讓我千萬不要考慮傳宗接代的事,擔心我的小孩像我,禍害遺千年。”

一句玩笑話讓原本趨於緊張的氣氛瞬間蕩然無存。她問得隱晦,他回得也隱晦,將矛盾化解於無形。

和梁延商聊天不會聊到死胡同,他是個充滿智慧的聊天對手,能夠精準地捕捉到她說話的意圖,給予回應。

更為關鍵的是,他的回應往往和她相向而行。

尹澄再次抬頭尋找早已飛遠的孔明燈,隻是這一次她伸直了腿,雙腳離開地麵,這樣的動作在旁人看來像是突然失去了重心。

在她向後仰的同時,一隻手臂橫到了她的後背,尹澄腰上一緊,人被帶離石欄。她雙腳剛落到地麵一陣趔趄,向前邁了步,眼前一黑。

這一切發生在兩秒之間,快到讓她的大腦短暫地失去運作。等意識聚攏,她才察覺到自己撞進了梁延商的胸口。他沒有躲開讓她出洋相,而是紋絲不動,像堵人牆。

他的外套是敞開的,裡麵是簡約的T恤。隔著薄薄的布料,尹澄感受到了他強有力的心跳和被包裹著的踏實感。這樣的身高差、寬闊溫暖的胸膛和夢中的感受無限接近,很奇妙的體驗。

尹澄沒有立馬彈開,就這樣恍惚了一會。

梁延商原本準備收回的手臂因為她的遲疑而停留,此時鬆開手臂等同於推開她,他沒有讓這件事發生。隻是垂下頭任由她柔軟的發絲從下頜拂過,似輕柔的羽毛穿越時空的軌道飄落進他的心尖,掀起一些久遠的記憶,撓得人心癢。

闌珊的星光忽明忽暗,夜晚的微風來了又走。

酒精在兩人之間變為最好的助燃劑,讓這場意外停留得久了些。雖然這並不是一個緊密的相擁,卻是他們認識以來最近的距離。

多巴胺和酒精的雙重助燃或許能讓尹澄一時上頭,但並沒有維持太久,她很快就冷靜下來退後一步,同時梁延商也收回了手臂。

她的臉頰染上一抹緋色,成了這春夜裡最吸引人的色彩。

尹澄若無其事地說:“你不是怕我掉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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