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尹澄打橫抱起壓在飄窗上,黑暗狹窄的空間,黏膩濕熱的夜。所有的激烈調至靜音,連同壓抑的情感一起迸發成一波波熱量蔓延全身,噴湧、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饒是這樣,他還是在最激烈的時候拿起紙巾,不忍心讓她發生一絲意外。
明明是一場極致的體驗,他們卻像經曆了一場惡戰。梁延商的前胸後背都是清晰的血痕,尹澄也被他折騰得夠嗆,吻痕遍布。
他重新將她放回床上,拉過被子給她蓋上。尹澄翻了個身拿背對著他,他望向她的背影忽然想起了尹教授的那句話。
“風是握不住的”。
他一直在試圖握一樣根本不可能握住的東西。
尹澄在快要睡去的時候模糊地聽見他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你的心為什麼就捂不熱?”
梁延商就這樣靜默地坐了會,在尹澄的呼吸均勻後,撿起地上的衣服離開了她家。
......
謝晉結婚那天,小區很熱鬨,尹澄一大早便被樓下的聲音吵醒了。
她下樓去開車的時候還被謝晉媽媽叫住,她一身喜婆婆的打扮跑到尹澄麵前抓給她一把喜糖對她說:“給你沾沾喜。”
尹澄低眸看著伸到麵前的喜糖,頓了幾秒,接過放進口袋裡說了聲“恭喜”便離開了。
上午她去研究所把手頭的事清掉後,下午便驅車去了科穀產業園。今天產業園不知道舉辦什麼活動,園區門口拉著橫幅,一路標識指引,平時挺清淨的一個產業園今天到處是人。
尹澄的車子根本開不進產業園停車場,隻能被迫停在產業園外的路邊車位。
等她下午忙完從樓裡出來的時候,產業園裡的活動好似已經結束了。原本停在路麵的那些車子也陸續開走了,她拿著材料走在園區內,不時還能碰見三三兩兩的商務人士。
由於身高顯眼,尹澄路過會議廳前的時候一眼就瞥見了正在和幾人說話的梁延商。她盯他瞧了眼,放緩了步子,直到他也側過視線看見了她,尹澄才止住腳步停在人行步道邊上。
梁延商收回目光和麵前的人說了幾句,便轉過身朝她走來。
尹澄好像還是第一次見他穿得這麼正式,西裝革履長腿闊步的樣子清雋穩重。
他走到她麵前,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她一番,問道:“你怎麼在這?”
尹澄揚下手中的東西:“來取報告的,你呢?”
梁延商看向活動牌:“參加論壇。”
尹澄“哦”了聲,聽見他說:“找個地方坐會?”
“好啊。”
產業園的角落有家咖啡店,他們步行到那,找了個空位。
梁延商將尹澄的Cold Brew遞給她,在她對麵落座,眼底蘊著淡淡的情緒看著她。
尹澄捧起咖啡喝了口,問道:“這個論壇是做什麼的?”
“各公司分享自己的盈利模式和項目成果,交流為主,借此尋找一些合作商機。”
“你在這中間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來考察行業動向,有價值的也會考慮參與。”
尹澄靠在沙發上,繼續問道:“你一般是投錢進去不參與經營,還是說需要一直跟蹤,我指的不光是盈利狀況,包括一些細枝末節的事你都需要親自盯嗎?”
尹澄很少會針對梁延商事業上麵的事情問得這麼細,他挑了下眉梢,回答她:“看是什麼項目,也要看是什麼事。我有團隊會專門負責一些項目的對接工作,通常情況下他們會進行初步的信息篩選,當然也有我需要親力親為的事。比如我才給一個合作企業介紹了財務總監,這種人事調動看起來是小事,有時候往往會決定一個公司的運作狀況。
所以你問的這個問題,得分情況看。”
尹澄聽得頗為認真,眉峰輕微擰著。
梁延商進一步解釋道:“通俗點說,就像養孩子。把孩子送去學校後,雖然教育托管了,但作為家長肯定要定期關注孩子的學習成績和學習狀態。一旦發現哪一科出現問題,就要及時考慮尋找合適的輔導班,查缺補漏。”
尹澄了然地點了下頭:“這麼說的話,你得負責一個大盤,就像操盤手一樣坐鎮,是不是離開這個位置時間一長就會出問題了?”
梁延商展顏一笑:“那得看是多長時間了。”
尹澄的手機在口袋裡震動了下,她摸手機的時候摸到了幾顆糖,也就順勢把糖先拿了出來放在桌上。然後拿出手機看了眼,何教授給她發了條信息。
尹澄看完信息後將手機重新放進口袋裡,視線落在麵前的那幾顆糖上:“你猜這糖哪來的?”
梁延商眼神下落,聽見她接著說道:“謝晉的喜糖。”
他抬起目光,尹澄深吸了一口氣,看向窗外端起咖啡送到唇邊:“他今天結婚。”
梁延商沉寂地瞧著她,良久,問道:“你還挺惆悵?”
尹澄眼角眯起了笑:“不是惆悵,是感慨,有點感慨而已。再怎麼樣,也是初戀不是嗎?”
梁延商卻撇了下嘴角:“不算吧。”
尹澄收回視線問道:“你對初戀的定義是什麼?”
“第一個愛上的人。你愛過謝晉嗎?”
尹澄沉默了,隔了一會反問道:“那你呢?你的初戀是誰?”
“你。”他不假思索,眸光透亮,射進她的心底。
某一個瞬間,尹澄聽到了心弦被狠狠波動的聲音,穿越紛雜的過去和未來,隻停留在此時此刻,她和他之間,震蕩、回響。
梁延商複又垂下眸問道:“我是你的嗎?”
他說初戀是第一個愛上的人,他在問她愛不愛他。
尹澄聽出來了,唇邊的笑意淺淺地揚起,又斂去。
她端起咖啡喝完最後一口,對他說:“走吧。”
梁延商看了眼糖紙上刺眼的“喜喜”字,站起了身。
到了咖啡店門外,兩人同時停住腳步。
夕陽正以緩慢的速度被黑夜吞噬,暈染的光斜斜地落到店門前,灑在尹澄微曲的睫毛上,成了顫動的光影。
梁延商側過眸問道:“去我那嗎?”
“不了,還要回所裡,何教授在等我。”
“送你?”
“我開車來的。”
尹澄走下台階,又回過頭來對他說:“那再見了。”
“好。”
他目送著她拐過街角,直至消失在餘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