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隨份子?”
“......”
一片歡聲笑語中,梁延商默默地轉過身,那是他最後一次穿過滿是香樟的林蔭小道。
從學校回家後,梁延商走到後院往椅子上一坐,望著在家裡修剪枝椏依然打扮精致的陶女士。
陶女士抬眼盯他瞧了下,問道:“回來了?”
梁延商也不應聲,他最近都是這個樣子,跟丟了嘴巴一樣,陶女士也懶得理他。
梁延商坐在椅子上翻看群消息,肖大鵬一下子發了十幾張畢業照。梁延商一張張翻過去,看見尹澄他們班。他的手指定格在照片上放大,找到了尹澄,視線久久地停留在上麵。
隨後冷不丁地問了句:“媽,你說實話,是不是巴不得我不在你身邊待著?”
陶女士被他氣笑了,低著頭撥弄麵前的枝條,不緊不慢地回:“那你猜我為什麼要送你出國?”
“......”
半晌沒聽到梁延商說話,她抬頭看去,椅子上早沒了人影。前院響起了摩托車的聲音,小子又出去了。
梁延商再一次來到照相館,師傅還能認得他,笑著問他這次洗什麼照片。
他翻出那張人頭密集的畢業照,問師傅能不能單獨把這個女生洗出來。
師傅古怪地瞧他一眼,問道:“這次洗幾寸?”
“能裝錢包裡的。”
“2寸?”
“行。”
“旁邊坐著等。”
師傅將他手機中的畢業照傳到了電腦上,打開摳圖軟件。
邊弄還邊問他:“喜歡這女生啊?”
梁延商聲音沉悶地“嗯”了聲。
“表白了沒?”
“沒有。”
師傅笑道:“你得加把勁啊,想當年我媳婦跟我也是同學,就隔著個走廊。一次不行,多表白幾次,日久生情嘛。”
“她跟我不在一個班上。”
“哦,隔壁班的?”
“......也不是。”
師傅再次古怪地看他一眼:“那人家認識你嗎?”
“不認識。”
“......”
師傅不說話了,給整無語了,這想生出點情都不太容易。
照片洗出來後,師傅交到梁延商手上,對他說了句:“喜歡就去認識下嘛,不能留遺憾。”
師傅的話在梁延商的腦中不停回響,騎回去的路上他突然拐了個彎。他記得有一次聽肖大鵬說尹澄住在鳳萊小區,那個小區很大,他不確定能不能碰見她。隻是心裡有個聲音讓他去試試,以後......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了。
摩托車停在小區對麵的樹蔭下,蟬鳴有規律地響起,青春的氣息催化著年少的荷爾蒙,他腦中是那個握著紅筆的身影。
這一等就等了兩個小時,等到了夕陽西下,餘輝散儘,才終於等來那個身影。
尹澄坐在謝晉的腳踏車後座,吃著甜筒無憂無慮地晃著白淨的小腿,車前的男孩賣力地蹬著腳踏。回小區的那段路是下坡,腳踏車加速衝下坡子,兩人的笑聲傳進了梁延商的耳中。
這是屬於他們的鎏光溢彩。而他,始終是個無法介入的局外人。
望著他們進了小區後,梁延商重新發動了摩托車踏上了新的征途。
暮色染紅了天際,總有些年少心事像這即將落幕的晚霞,絢麗而短暫。最終成為漫漫人生路上清涼的風、熾熱的夢、到不了的彼岸。
然,總要往前走,總有下一站。
是黃昏,也是初曉。
—校園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