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大戲即將開場。(2 / 2)

銀蛛 匹薩娘子 13094 字 6個月前

原野單手插著褲兜,吊兒郎當靠在電梯壁上,眼神不著痕跡地飄向電梯按板上的數字八。

看見他穿著日常便裝,而不是早上的製服,解憶就明白他是想以私人身份調查這件事。

她完全能夠理解他的顧慮,畢竟她說的話拿不出絲毫證據。

“我沒生氣,是手機沒電了。”解憶說。

“沒生氣就好,上次是我錯了。”原野咧嘴笑道。

解憶回避他的笑容。

脫下警服的他,看不出一絲威嚴,更像是大學校園裡受女生追捧的風雲人物。

大堂經理笑眯眯地看著兩人,完全相信了他們編造的身份。

叮的一聲,電梯門慢慢打開了。

八樓到了。

解憶走出電梯,一腳踩在花紋繁麗的厚地毯上,仿佛踏上了棉花。

大堂經理微笑著在前方為他們引路。

穿過寬闊的走廊,大堂經理在一扇雙開的厚重大門前停下腳步。

“高總他們就在裡麵。”

她笑著推開半邊門扉,解憶沉下氣,邁入談話聲戛然而止的宴會廳,在她身後,原野跟著走了進來。

坐在主位,身穿白色西服,梳著大背頭的人應該就是高山遙,他滿臉詫異地望著突然被放進宴會廳的兩人:

“這是誰?”

大堂經理一愣,看向解憶和原野:“這……這位女士說是您的同學,受邀來這裡參加同學會……”

無視周遭驚詫或困惑的目光,解憶徑直走到唐柏若的身邊,直視對方沒有波瀾的眼眸。

“我是來找你的。”

“什麼意思?這人是誰?”高山遙緊皺眉頭,目光在解憶和唐柏若身上來回穿梭。

在和解憶的漫長對視過後,唐柏若移開了目光,似乎妥協了。

“我的朋友。”她說。

高山遙眼中閃過遲疑:“……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一起吃吧。”

大堂經理見事態平息,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宴會廳。

解憶感覺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在蹭著自己的小腿,低頭一看,是隻雪白的馬爾濟斯,頭上紮著小馬尾,四隻腳蹬著LV經典花紋的雨鞋。

“高小遙!回來!”高山遙一聲嗬斥,小白狗快樂地跑回了高山遙腳下,後者腰一彎,將它抱到腿上。

解憶不客氣地在唐柏若身邊的空位坐下,一直在角落旁觀事態的原野此時才走了出來。

“哈哈,實在是不好意思。”原野站到解憶身邊,拍了拍她的椅背,“這是我女朋友,她和她閨蜜前兩天吵了架,一直放不下麵子和好。明天我們就要出去旅遊了,所以才想著擇日不如撞日,湊在一起把話說開。”

原野像是感覺不到桌上僵硬的氣氛一般,一副輕鬆自在的模樣端起茶盞,神色爽朗道:

“打攪了各位,我以茶代酒,賠個不是。”

原野端著茶盞,仰起頭來一飲而儘,很有股路邊攤上吹酒瓶的豪放。

一杯敬完,原野在解憶身旁坐下。

除去唐柏若,圓桌前的其餘人都暗自覷著高山遙的反應。

“客氣了,來了就是客,何況是柏若的朋友——”高山遙擺了擺手,“倒酒。”

廳內沒有服務員,但是高山遙話音落下後,離原野最近的那名賓客就從水晶燈下站了起來。

一米八幾的個頭,壯得像是拳擊運動員,眼角已有風吹日曬的紋路,黝黑結實的右手臂上紋著青龍,看上去就是走夜路要避讓的那種人。他拿起麵前的分酒器為原野滿上,沉默的臉上透出一股凶狠。

原野不動如山地坐著,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壓迫。

解憶趁機觀察起其他賓客。

主位上那個高山遙,穿著奶白色的高檔套裝,長得風流倜儻,臉頰上有一條淡淡的陳年疤痕,看上去像是被什麼東西劃過。在他右手邊放著一盒進口香煙,疊放著黑色的高級打火機。此刻他單手抱著名叫高小遙的馬爾濟斯,一邊若有所思地環視著眾人,一邊輕輕撫摸懷中的小狗。

這一桌人,解憶隻知道高山遙是國內有名的企業高氏集團的二公子,其他人,有的瘦得像根加長牙簽,反戴著一個黃色的棒球帽,一直啪嗒啪嗒地在手機上打字;有的已經四五十歲,戴著一副茶色的掛脖老花眼鏡;圓桌上除解憶和唐柏若外唯一的女人,穿著真絲的潔白襯衫,兩條絲帶在胸前係個優雅的結,妝容精致的麵龐和素顏朝天,衣著樸素的唐柏若形成兩個極端。

還有眼前正在為原野倒酒的這個男人,他走近後,解憶聞到了機油的味道。男人穿著印有耐克標誌的黑色T恤和黑色短褲,身上沒有臟汙,指甲也是乾淨的,但解憶就是聞到了一股常年浸染的機油味道,在他身上揮之不去。

這裡的每一個人,單獨看上去都沒什麼奇怪的,唯一奇怪的是,格格不入的他們,受到高山遙的邀請,坐到同一張桌上。

最奇怪的是,這裡還少一個人。

當男人要為解憶麵前的酒盞也倒上時,原野笑著擋住分酒器。

“我女朋友就算了,她酒精過敏,一口就要發紅疹。”

男人也不強求,放下分酒器,坐回自己的座位。

“你們叫什麼名字,是怎麼認識柏若的?”高山遙從圓桌對麵發問,看似友好,目光卻帶著審視。

“我叫原野。”原野說。

“解憶。”

解憶也直說了,原野都不怕,她更不怕。

桌上其他人忽然朝解憶看了過來,就連那個一直在手機上打字的,也抬起了頭。

“哪個謝?”高山遙眯了眯眼。

一種莫名的第六感讓解憶下意識說謊:

“感謝的那個謝。”

高山遙點了點頭,氣氛又恢複了平常。那一瞬的僵直,好像隻是她的錯覺。

“圖書館裡認識的,聽說我要來參加同學會,很羨慕。”唐柏若開口解圍。

解憶附和道:“對,我從來沒參加過同學會,以前的同學也沒組織過。”

那玩手機的乾瘦男子聞言笑了,說:“那是因為你沒遇到像高總這樣財大氣粗,前途無量的同學。要都是一群韭菜,哪有功夫開同學會?”

“說的有道理,我帶過那麼多屆,到今天還在聯係的幾乎沒有。”戴老花眼鏡的中年男子穩重地笑道,“隔這麼多年還記得老同學,不得不說小高有心了。”

這些恭維話想必高山遙已經聽起繭了,他擺了擺手,不以為意道:

“我也是好多年沒見你們了,這才想要把大家聚一聚。”高山遙說,“大家彆光說話了,吃菜,吃菜。這龍蝦是昨天才從澳洲打撈起來的,用專機送回來的時候冰都沒化,柏若,你嘗嘗——”

高山遙殷切地招呼著,唐柏若麵色冷淡,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高山遙還要再說什麼的時候,厚重的門扉忽然再次打開。

一個麵容和高山遙有六分相似,隻是更加成熟和儒雅的男人,坐在黑色的電動輪椅上進入了宴會廳,他的兩位腰粗膀圓的保鏢,自覺留在了大門外。

“你怎麼來了?”高山遙站起身,臉色難看。

“聽說你在這裡宴請曾經的同學,正好路過來看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無視高山遙臉上的敵意,溫和地對眾人笑著,“我弟弟在三川縣讀書的那幾年,多虧你們照顧了。”

最後一個人也齊了。

高山寒,高家大公子,高氏集團的下一任掌舵人。

大戲即將開場。

“龍蝦看著不錯,原來昨天你找我要直升機是為了這個。”高山寒笑道,“正好我也沒吃飯,能加入你們麼?”

高山遙冷笑了一聲,不置可否。高山寒也不計較,看了一眼桌上的位置,然後坐著輪椅來到原野身邊:

“能麻煩你幫我挪個位置嗎?”

原野起身,幫忙挪開了他身旁的座椅。讓高山寒的輪椅可以頂替那個位置。

“謝謝。”高山寒彬彬有禮。

“不用。”原野重新坐了下來。

“機會難得,吃飯前我們一起合個照吧!”乾瘦男人興奮地站了起來。

“拍什麼照?”高山遙皺起眉心。

“高哥,高總,體諒體諒吧!”乾瘦男人一臉討好地笑道,“我回去還要在天涯更新帖子呢,和高氏集團的兩位公子吃飯,怎麼的不得炫耀兩天?”

“……那你拍快點。”

“好勒!”

乾瘦男子如獲聖旨,一口答應下來,興高采烈地跑到解憶麵前,將相機塞到她的手裡。

“來來,你幫我們拍張大合影,一定要把我們高哥拍清楚,彆搞錯了啊!”

解憶還沒得來及說話,乾瘦男人已經跑回高山遙身邊,狗腿子似地蹲了下來,特意與坐著的高山遙平齊。

解憶看了眼手中已經開機的相機,起身退後兩步。原野也十分自覺地離開了桌子,站在她身邊以免入鏡。

她將右手拇指放到快門鍵上,慢慢將相機舉至眼前。

相機屏幕的四條邊框,像是量身定做的囚牢,將神態各異的八個人圍了起來。

唐柏若垂眼看著麵前的茶盞;高山遙神色不快,抿著嘴唇直視鏡頭;乾瘦男子咧著一口黃牙,故作親密地靠在高山遙椅子上;打扮時尚的女子撐著下巴,微笑看著鏡頭;有機油味的男人皺眉看著鏡頭,似乎隨時都心情不太好的樣子;中年男人取下了茶色的老花鏡,麵對鏡頭露出老成持重的笑意;一個穿著動漫連帽衫的男子從頭至尾一言不發,百無聊賴地擺弄麵前小小的筷枕;高山寒正在調整電動輪椅的高度,眉頭微蹙。

解憶遲疑片刻,按下快門。

拍下他們人生的最後一張照片。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都說男主名字不好區分,就換了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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