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一路追著她的腳步,直到來到仍保留著慶典模樣的宴會廳。
飄帶和氣球靜悄悄地躺在原地,巨幅的班級合影掛在牆上俯視隨後趕來的其餘人。
“你……你來這裡做什麼?”馮小米掃了一眼牆上的合照,旋即便膽怯地移開了目光。
“你想到了什麼?”原野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解憶眨也不眨地盯著牆上的巨幅合影。
她心中的迷霧漸漸消散。
“4班春遊時,還有三十三個人。”她說。
原野的目光隨著她的話語移向合影。
“拍攝畢業照時,卻隻剩下三十二個人。”
解憶轉過身,麵對著四班的六人,擲地有聲地問出了關鍵性的問題。
“還有一個人,他去哪裡了?”
這個問題,像是開啟了潘多拉的魔咒。
剩下六人麵色各異,或動搖或恐懼。
除了唐柏若,所有人都不約而同避開了她的眼神。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高山遙惱羞成怒道。
“你還不明白嗎?這一切都和畢業照上消失的那一個人有關。”解憶冷聲道,“如果我們想要自救,就要找到畢業照上消失的這個人,因為他是解題的關鍵,也可能是將我們困在這裡的幕後黑手。”
“就算你們知道了又能怎樣呢?”高山遙冷笑道,“我不相信你們。”
高山遙轉身就要離開宴會廳,因為他拒不配合的態度,剩下的陳皮和馮小米,以及宗相宜牟老師在內的人,原本有些鬆動的表情也修複了。
“你彆走,把話說清楚!”原野攔住高山遙。
“你彆碰我!”高山遙暴怒,一拳揮向原野。
短短幾個眨眼的時間門,兩人打了起來。
原野不願和他計較,頻頻後退躲閃,高山遙毫無章法的攻擊很快就叫原野找到了破綻。
“醒醒吧!”原野怒喝一聲,一腳絆倒了高山遙。
高山遙因為慣性向後跌去,右手本能地抓住了離他最近的東西。
滋啦一聲,整個合影應聲而破。
落下的合影蓋住了高山遙,他像是被什麼可怕的東西纏住,猛地大喊大叫起來。
然而,無論是馮小米,還是陳皮,都沒有人顧得上幫忙了。
無形的恐懼侵占了宴會廳的空氣。
“你們傻站著乾什麼!都不知道來幫幫我嗎?!”高山遙掙脫了印著合影的白布,氣急敗壞地朝呆立的馮小米和陳皮吼道。
馮小米和陳皮一動不動。
宗相宜和牟老師臉上難掩驚恐。
所有人,都望著同一個方向。
高山遙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
他若有所感,懷著莫名的恐懼,慢慢轉過身。
黑白的巨幅照片,取代了彩色的畢業合影。十七八歲的少年,穿著整潔平整的運動校服,少年端端正正地注視著鏡頭,秀美細長的眼眸中,流露著不同於眾的早熟和沉穩。
原來,缺少的那個人,一直都在這裡。
“他是誰?”解憶的聲音落在寂靜的宴會廳,久久沒有回音。
許久後,唐柏若張開了口。
“解揚。”她說,“我們的同班同學之一。”
“他死了?”
唐柏若沉默了好一會才回答。
“我隻知道他失蹤了。”
“一直沒有找到?”
“一直沒有找到。”
就在這時,馮小米像是再也忍受不住空氣裡的重壓似的,崩潰地喊道:“所以呢?這是解揚變成鬼來報仇來了?!”
“你他媽彆大呼小叫,還嫌這裡不夠亂嗎?”
高山遙的斥責多少缺乏平日趾高氣揚的威勢,他強壓著恐懼,難掩麵色的慘白。
宗相宜強打著精神站著,牟老師則明顯是所有人裡麵最慌亂的一個。
“這下可怎麼辦?哎喲,看看你們做的什麼事!這解揚不是失蹤了嗎?怎麼連遺像都有了?這可不關我的事啊!”
他推了幾下老花眼鏡都推不上去,哆哆嗦嗦的手指像是多年的帕金森患者。
他們竭力粉飾的太平,在這張少年遺像的麵前,轟然倒塌。
“小遙,你們高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高山寒皺著眉問。
“我他媽怎麼知道!”
高山遙的暴躁裡混雜著心虛和恐懼。
四班的所有人都是如此。
除了唐柏若。
解憶看向年輕的母親。她靜靜地站在防線崩潰的那群人之中,就像是被玻璃牆隔起來的海浪,絲毫不為他人的節奏所動。
唐柏若凝視著那張黑白遺像,臉上無悲無喜,隻有發白的嘴唇微微下墜。
她的眼眸裡,有悲傷悄聲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