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 32 章 “你後悔嗎?”(1 / 2)

銀蛛 匹薩娘子 9793 字 6個月前

“你後悔嗎?”

當高山寒摔倒在豪華空洞的獨立病房裡, 一次又一次嘗試獨自站起來卻無果後,走廊裡的護士和醫生聽到摔倒的聲音, 一臉慌張地蜂擁而入, 七手八腳將他重新抬回病床上時。

高山寒的腦海中,響起了這個問題。

真是好問題。

好就好在它的愚蠢。

如果兩兄弟在一個獨木橋上狹路相逢,周圍的風浪讓獨木橋搖搖欲墜。

換你, 你會如何選擇?

或者, 說得更直白一些。

你死,還是你兄弟死。你會如何選擇?

換做任何一個腦子正常的人,都不會做出另一種選擇吧?

所以,高山寒堅信。

他沒有錯。

沒有錯,又怎麼會去後悔?

他出生時, 是長子, 又在富庶的高家。他的周年宴, 全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出席了。

父親將他當做繼承人培養,他也不負眾望,憑借自己的努力一路考上名校。

他的抽屜裡總會出現粉色的信封,他會微微一笑,然後背地裡扔進垃圾桶。是什麼自信讓那些愚蠢又並不出色的女生,誤以為自己能和他並肩而站?

他為了保持全省名列前茅的成績, 每天淩晨還在刻苦讀書,每個雙休日,其他學生外出社交玩樂的時候, 他在提前學習怎麼管理羊羔、練習怎麼將那小小的高爾夫球準確打入洞中,努力不讓自己因為年齡的關係被那群叔叔輩的人看輕。

他幾乎是提心吊膽地往前跑,生怕落在誰的後邊。

因為有一個秘密,像達摩克利斯之劍, 始終懸掛在他的正上方。

在他大一那年,那把劍開始下落。

“今天早上,我看見爸在餐桌上回郵件,我端著咖啡從他身旁經過的時候,他馬上切換了頁麵。”高山寒說,“但我還是看見了,他在找私人偵探調查你和李群的事情。”

綠意盎然的花園裡,高山寒和母親正在喝下午茶。

父親還未下班,弟弟也還在學校,彆墅裡的傭人都被他提前遣到了其他地方。

確認不會有任何人聽到這段談話,他才將母親叫到了花園。

“……真的?”母親從鏤空雕花的白色庭院椅上坐直了身體,臉上露出一抹難掩的緊張。

“我確實看到了李群兩個字。”

“怎麼會……都過去這麼久了……”

高山寒看著緊皺眉頭,視線直直盯著一處,似在回憶是什麼地方漏了馬腳的母親。

“你打算怎麼辦?”

“……他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帶著一絲不耐煩和怨氣,母親說,“又不是我先出軌的!他在外邊養的那些花花草草,我還沒說什麼呢!你不會也和你爸站在一邊吧?!”

“他養花花草草,但是他沒弄出草種來。”

高山寒冷冷的一句話,讓母親啞口無言。

“現在是追究誰出軌更早,誰出軌更多的問題嗎?”他說,“現在最重要的,是我的秘密不能被他發現。”

“……他不會做這麼絕吧?”

母親雖然言語上還未完全讚同高山寒的看法,但已經開始皺眉啃起了手指,這是母親一貫的習慣,遇到難題的時候,她一邊獨自思考,一邊就會啃咬自己的手指。

她不是傳統上常見的那種幽怨女人。

或許是因為婚後她也一直沒有放手公司的管理,在很多地方,她和男人無異。

比如說,利益為重。

“如果他做到這一步呢?”高山寒說,“我們必須提前準備好對策。”

“……”

母親若有所思地啃咬著指甲。

高山寒知道她在想什麼,而他決不能讓她那麼想下去。

“如果被發現沒有血緣的是弟弟……父親隻會對弟弟失望。而我,因為多年的精心培養和投入的感情,父親不會狠心放棄。隻要父親對我依然如舊,對你也會心軟,隻要你低個頭,說幾句軟話,這事最後就能過去。”

母親並未反駁,想來也知道他說的是事實。

高山寒繼續說道:

“但如果父親發現,沒有血緣關係的是我——”他一字一頓地說,“父親不會容忍這樣的屈辱,他一定會在所有利益上和你切割。”

家,在每個人眼中有不同定義。

在高山寒眼中,就是一座集合的資產。

愛?

這個詞太可笑了,恐怕隻有天真的弟弟會相信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

他知道,母親和他是一路人。

所以更加明白,應該怎麼說服母親。

“如果父親知道我不是他的孩子,他這些年對我的培養就全廢了。以他的性格,比起從現在起培養弟弟,更可能是離婚後,再生一個從頭開始。”

離婚,這兩個字讓母親眼神閃爍。

她當然不會是擔心成為被拋棄的女人,而是離婚,意味著財產分割,意味著權力的分散,意味著,從此失去一個得力幫手,多了一個比任何人都了解你的敵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母親說。

高山寒鬆了口氣,知道說服母親,那就塵埃落定了。

如果父親要驗他們兄弟兩的dna,隻有兩種手段。第一種是親自從他們身上采取組織,第二種是更隱秘地收集從他們身上脫落的組織。

母親和他也準備了兩種應急方案。

第一種,在書房和汽車上裝竊聽設備,第一時間知道父親要去哪家醫院做檢測。

第二種,用提前準備好的身體組織,將兩人的身份偷天換日。

第二天,高山寒攔住要外出上補習班的弟弟,問他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去理個頭發。

“偶爾逃一次課,也沒關係。”他笑著說。

那天,他們剪了一樣的發型。

所謂一樣,就是無論從顏色還是長短來看,都完全一樣的發型。

那天晚上,他把兩包從美發店帶回來的頭發絲,交給了母親,然後乘當晚的飛機就回了學校。

半個月後,暗潮湧動的海浪終於呼嘯而來。

父親走上了第二條路。

他在一個早晨,悄悄偷走了高山寒和高山遙臥室衛生間裡自然脫落的頭發。

兩兄弟從不共用洗手間,所以高山寒梳子上的頭發,自然是高山寒的,高山遙梳子上的頭發,自然是高山遙的。

父親就這樣簡單地決定了他們的身份。

為高山寒和母親省下大量工夫。

後來的事,更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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