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Chapter01 丹青之前(2 / 2)

春日戒 勖力 9307 字 3個月前

“你紅不了的。”曲開顏賣力擰手上的玻璃罐,幾次都沒擰開,咬牙切齒的樣子,惹陳心扉嘲笑不已。

“你這見不得人好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過了年,三十了,大姐姐。”

有人不以為然,繼續和手裡的玻璃罐糾纏,隨即長眉微挑,“是了。我這人是很看不慣彆人比我好的。但陳心扉,你紅不了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我那些姐妹都這麼說,說你上鏡有點木,離你媽差遠了。”

心扉小姐一點就炸。紅眉毛綠眼睛地罵曲開顏,“你分明就是嫉妒。我媽也是你媽。哼,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嫉妒媽媽袒護我可以去拍戲,卻不允許你當年涉及娛樂圈。”

“哦,這倒沒有。我幾斤幾兩很清楚,明星這個工作不適合我。”

“那你還和明星談戀愛!”

“談戀愛又不是工作。”

“你!你這是承認了,承認和江岑談過了?!”

“嗯呐。”陳心扉是江岑的粉絲,當初江岑發博說和圈外女友和平分手了,陳心扉帶頭的幾個大粉,包了電視塔的LED顯示屏給江岑慶生,慶祝她們的蒸煮恢複單身。還夜裡給曲開顏私信全屏的嘲笑表情包。一個個的,夢得不輕。

她懶得計較。工具人女友得有工具人的覺悟。曲開顏今天答應過來坐坐,也是磨不開舅舅那頭的麵子,但她此刻困得很,並不想和任何人磨牙。陳心扉不給她拿勺子也不要緊,她喝著也能吃掉一瓶。隻是手裡這罐頭成心和她對著乾,就是打不開。虎口使勁的時候,陳心扉霍然開口,想也知道宿仇一般的宣泄:“江岑真是沒眼光,會看上你。”

曲開顏依舊笑納的氣度,眉眼一驟烈,頃刻的慍怒,卻是朝手裡的玻璃罐,“他眼光是很差勁的。不過,說你木,說你沒你媽上鏡的就是他。”

下一秒,陳公主懷裡抱著的玩偶就揚起來了,她要打人。

被偏廳門口的人喊住了。

“心扉,你像什麼話!”

“媽,你隻有嘴說我!你怎麼不管管她,她三十歲了,哪回不是欺負我。你們都沒有眼睛是不是!”

薑秧穗走過來,即刻要拉扯女兒上樓去,“你給你爸爸聽到,什麼拍戲都給你停了,回去老老實實上學!”

回回這樣。陳心扉這回氣不過,她不好過也不會叫旁人好過,撒開媽媽的手,說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和爸爸欠她的,欠她爸爸的。我可不欠,同樣是女兒,憑什麼她每回來都像個祖宗,而我像個第三者的孩子,我是嗎?我才不是。”

“我討厭她。討厭你和爸爸愧疚心地對待她,也討厭舅舅一家子都當她是個寶,疏桐姐姐從來沒話和我說,卻這麼多年都惦記著帶禮物給她。我討厭她一來,你就忙前忙後甚至卑躬屈膝的地步,媽媽,你告訴我,你真的對不起她嗎,對不起她爸爸嗎?爸爸真的是你頭一樁婚姻的第三者嗎?如果真的是,那麼你們活該彆連累我,我就是討厭她,她明明知道我喜歡江岑,她就是故意惡心我也要和他談戀愛!媽,你頭一個丈夫的女兒,她簡直壞透……”

陳心扉沒控訴完,“啪”地挨了薑秧穗一巴掌。

於是,她怒不可遏地把手裡的狐狸玩偶扔手/雷般地往曲開顏臉上投來。

沙發上的人沒躲,冷笑地拾起落地的玩偶,餘光瞥到陽台簾後有什麼動了下,像雨裡風,也像她的錯覺。

公主負氣跑上樓,偏廳這一隅良久的沉默。

打破寂靜的是曲開顏。她不管陳家的家務事,隻怪自己,“我說我不來的。”

“扉扉被她爸慣壞了。”薑秧穗一貫的解釋口吻。這些年,好像她沒有彆的話,張口就是孩子被他們寵壞了。

曲開顏:“其實你很沒必要道歉。”

“……”

“換我我也氣。”

薑秧穗用一種不解的目光看著她的大女兒。

“我和她鬥鬥嘴,她頂多氣氣我。你們拉偏架,她可就恨上了。”曲開顏始終無謂的態度,局外人的自覺。

手裡的罐頭依舊打不開。她也乾脆放棄了,抱在手裡,不動容不泄氣。

片刻,起身來,說算她來過了。也作反省口吻,“今後有事,我們約在外麵見吧。心扉也大了,我這人又不大容人,老愛過個嘴癮。我皮糙肉厚的沒所謂,她這個年紀,有些事該客觀就客觀,該端正就端正。一味負氣,不是個好事。”

薑秧穗見開顏要走,也跟著喪氣起來。琢磨她的話,追著她的背影趕問道:“什麼事不客觀了,不端正了?你要說我,就直截了當地說。”

曲開顏拿後背朝人。

薑秧穗當心扉年紀小,不和她計較。可開顏早成年了,她如今再成熟不過的成年人了,還一味置那些不成熟的氣。“開顏,我也難做人的。陳適逢嘴上不說什麼,其實肯定有怨的,怨我,你們姐妹倆掐架,從來心扉吃排頭。”

曲開顏轉過身來,話趕話,質問母親,“是啊,那麼,為什麼每回都是你的小女兒吃排頭呢!你大可不必這樣,你完全可以衝我發脾氣啊:你多大的人了,她比你小十三歲呀,你這樣欺負妹妹,說得過去嗎?”

沒有。從來沒有過。從薑秧穗再婚,生下小女兒起,她從來隻說小女兒的不是。

外人眼裡,她這個母親連同陳適逢這個繼父,真得仁至義儘。

沒有哪條法律規定,結婚不能離婚;也沒哪條法律規定,不能和丈夫的朋友再婚。

她明明是離婚第二年才和陳適逢領證的。

曲開顏的父親也是同年意外去世的。

誰的親緣誰當惜。曲開顏自然記著自己的父親,所謂繼父,不過是個名頭。因為曲家三代經商,父親更是給她留下來殷厚的遺產,她絕不會要一個繼父養活。

這也是這些年,他們難彌補她的原因。

“開顏,這些年,你始終不肯原諒我。對不對?”為人母的,說這話,已然是十萬分低頭了。

咄咄逼人的正主,眉眼輕鬆的笑意,比外頭的春雨還淡薄些,“我不明白,你們有什麼需要我一個外人原諒的。”

“你就是不肯信我,我沒有半點對不起你爸爸。”

曲開顏聞言,正經審視度人的顏麵,朝薑秧穗走近一步,她穿著高跟鞋,比母親高出半頭不止。片刻,腦海裡塵封的記憶啟封了。

這裡四下無人,她說有件事,終究還是和他們求證一下。免得她那時小兒年紀,渾然懵懂,記錯了,或者冤錯了人。

開顏十歲暑假那年,因為鬨肚子提前從興趣班上溜回家。一樓玄關往裡些,是直麵上樓的樓梯,樓梯的儘頭是一麵中式照壁畫牆,那裡,曾經掛著一幅名家的丹青。

丹青之前,一雙交疊的人影,黑白水墨之染。

開顏赤腳站在階梯的最末處,看到一向溫文爾雅的陳叔叔冷峻如斯地擁住白衫長裙的媽媽。

那晚,父母找了開顏一晚上。她躲在樓梯的儲物間裡,被叫醒的時候,朦朦一頭的汗。

作者有話要說:  嗨,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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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腹稿人設到粗綱以為很簡單,但真正動筆起來,很多磕絆。總之,還是想來練練筆,老規矩設一個達成目標:不寫番外,不寫結婚生子那種合家歡,篇幅儘量收斂。總之,俗套遇見、俗套男女之——

happy ending.

#依舊自我頑固風格的慢熱與狗血……吧;

#紙片人故事,任何不愉快的觀感,請及時止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