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Chapter04 月光才是我們真正……(1 / 2)

春日戒 勖力 7896 字 3個月前

周乘既來江南分司的第二個工作周就忙到盲拳打死老師傅。

周一早上,例會剛散。他回辦公室的路上,負責協助他項目及行政日常的助理吳田抱著一堆要簽字的單子等著他。

吳田是目前在休產假項目經理的助手。周乘既平調過來,原先內部聯絡裡,屬她與周工對接最多。因此總部這個項目結案前,她就臨時抽調為周工的助理。

周六這天,陳總正式從病假裡脫身回崗。幾個部門都走了一遍,大家殷切地問候裡,陳適逢順便來給周乘既站台了下,說廣州客戶研究院這個項目,是今年的重中之重,周工從客戶創意草圖開始就殫精竭慮地盯到今天,真正沒有周工就沒有這個項目。他是來盯自己孩子的,我們也是。所以,我希望大家通力合作,不存在這是總部的活還是我們江南的活。順利結案,大家揣到口袋裡的錢可分不出總部的還是江南的。

再一則, “莫經理這個年紀才有了孩子。女人闖蕩工程不容易,我衝她拍了肩膀的,要她踏實在家奶孩子。咱們這隊伍裡頭,最不缺的就是好漢幫。”陳適逢禮賢下士一番,實則還是給人畫餅,順便牽連幾個能者多勞。分工很明確,這幾個月,除去差旅報銷這一項由王副總代理簽核,其他部門日常,職務代理就交給周工了。他在總部,也是往這個方向培養的乾部對象。

周乘既冷眼旁觀、騎虎難下。送陳總上樓時,陳適逢詰問,“你不大願意?”

一向溫和冷靜的周工也有市儈的口吻,“您早說這一項,我可能就不高興來了。”

“不存在。”陳適逢從容的長輩之態,其次才是官僚嘴臉,“你親自拿下的項目,絕不忍心交給旁人跟。”

周乘既不置可否。

陳適逢再瞥一眼眼前人,他始終記得當年P大校慶暨企業校招會上,他問這個年輕人,“為什麼想來我們集團?”

彆人怎麼樣都得說些理想抱負、職業規劃之類的話,偏這個年輕人說得坦蕩,“專業對口,我也相信我可以做得很好。後話,就是順便自己掙錢。”

陳適逢捏著對方的簡曆,很巧,他們是老鄉。集團上下都以為陳適逢是S城人,他也沒特地糾正過。他祖籍Y城,不過他七八歲上頭隨父母工作變動來了S城落戶。

“父母做什麼的?”陳適逢識人很準,雖說這個年輕人把錢掛在嘴邊,但舉手投足間,骨子裡流淌出來的味道,並不像窮人家出身。

年輕人不卑不亢的麵試精神,答道,雙職工家庭。

後來因緣際會的交道,陳適逢才知道周乘既到底藏拙了。周家正經的書香門第,爺爺離休前分管市政辦、發改相關。父親根正苗紅,原先乾刑偵,因公負傷,又碰上了刑偵經偵分家,老爺子心疼獨子,這才轉去經偵工作;奶奶和母親又是相傳衣缽的師徒,也是Y城市立醫院唯二返聘的婦產科主任。

這樣的家庭養不出短經濟的孩子。偏周乘既始終不改的口吻,說當初他選擇啟躍,就是他們稅前總包價不賴。

陳適逢聽過周乘既研發階段的述職報告;見過他在技術研判會上據理力爭嗆同僚的樣子;為了樣品熬通宵,伏案親自修披鋒;也見過他和成為客戶代表的老同學,在那插科打諢地誇他設計出來的產品多麼的完美、漂亮。

老同學笑話他,你丫誇自己孩子呢!

周乘既眉目冷傲,有著臭屁年輕人自有的疏離感,話卻說得從容:它就是我的孩子!

老總上司一來,這位年輕人又恢複了日常的冷僻。饒是大家慶功著試產順利,他也隻是雲淡風輕地在鼓噪機器邊上自顧自地忙活。不貪功,不自喜。

陳適逢私下找過周乘既幾回,要他跟他去江南。怎麼說,周乘既都沒答應。

倒是年前,在上海轉機那回,陳適逢老生常談地來一句,問他高不高興過來親自跟這個項目,老小子沒一口回絕,隻說考慮一下。

集團兩頭都在議論周工貪功媚上。隻有陳適逢知道緣故,他病裡周乘既來的那通電話,主動請纓來江南跟這個項目,也想趁著這段時間,回家方便,探望探望父母。

周乘既說,他全然不知道他在P城這些年,他母親做了個很嚴重的乳/房切割手術。

陳適逢一向很屬意這個下屬,又是他的小同鄉。

周乘既做事穩重、剛柔並濟。唯獨一點,人事行政上頭性子太冷。陳適逢點撥過他多回,你什麼時候把這份傲氣的冷撣掉,你的位置也就上去了。懂我的精神啊,麥子抽穗熟了都懂得彎腰,人更要懂得,成熟式彎腰。

“總之,我把項目和這百來號人就交給你了。”

領導發話,下頭隻能聽話。周乘既不表態,陳適逢不滿意,問他聽到了沒?

“是,陳總。”

電梯正好到了,秘書替陳總撳住按鈕。陳適逢向裡邁了兩步,想起什麼,回頭問周乘既,“那晚……,你認識開顏?”

周乘既實際明白陳總在說什麼,卻不熱衷,“什麼?”

陳適逢再慮到開顏平時那頑劣樣,哪怕目睹她和他的員工說話了,也不往深處想。手一擺,作罷了。

周乘既掉頭也把不相乾的人拋之腦後。

周一上午,他忙著跟元小波那頭打電話,助理小吳再告訴他,王副總昨天夜裡請假回老家了,老母親過世,王副總回去治喪了。

其他還好說,就是一批非標的鋼料、彈簧件,涉及客戶設變,交期趕得緊,采購那頭又以沒王副總簽字,打回頭了。

周乘既聽著小吳說著,邁進辦公室,玻璃門洞開狀。他要小吳十分鐘後再來,他先打個電話。

元小波是這次廣州客戶研究院項目的外觀總布置,眼見著離項目商務單上交付的第一批部件交期愈來愈近,這個檔口,說設變就設變。

周乘既抹了把臉,趕趕疲勞,衝小波那頭,“交期延後半個月。”

元周二人本碩七年的老同學,一朝成為供應關係。那時候在宿舍,元小波就老吃周乘既的敗仗,無論是線下的體育對抗還是線上電子競技,這都成為甲方了,他還是回回被吃得死死的,“什麼跟什麼,你丫開口就半個月。”

“半個月我都跟你說少了。”周乘既這間辦公室臨時征用的,陳設很簡單。長桌上攤著各色的全尺寸圖紙,他的筆電、藍牙鼠標,必要的辦公文具,再有就矮櫃邊一台碎紙機。室內全無一片葉子的春色,還是小吳看不下去,在茶水間那邊搬來一盆盎然的綠蘿。

就擱在他轉椅的後頭,他起身轉頭就能在窗邊看到綠意。

周乘既剛看到了。他一麵聽老同學在那頭嗷嗷罵人,一麵把杯子裡隔夜的水乾脆倒進綠蘿土裡。

案牘勞形間,確實需要些天然的顏色來淨化空氣,淨化疲勞。

元小波罵完他們的交期罵報價,“要死了,你們啟躍掉錢眼裡了。這點設變報這麼高的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