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Chapter18 “你說了算。”……(1 / 2)

春日戒 勖力 9971 字 3個月前

曲開顏補過妝, 手湊近過來的時候,受害者能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和永不服輸兩片唇上那妖冶的紅。

大小姐勉強挽尊且致歉後, 周乘既好像尤覺得這樣善後不夠,拾起曲開顏手邊的消毒手巾自行擦了把臉。

落在曲開顏眼裡, 就是他嫌她臟。

她才要再張口辯駁的時候, 周乘既正色敬告她,“你侄兒也該知道嘴裡嚼東西不能說話。”

他就是嫌棄她。曲開顏稍稍受侮, 乾脆冷暴力不合作了, “那你彆坐我邊上, 也彆和我說話。”

熱騰騰一碗麵, 三五筷子下去, 挑來又撥下地,沒了鍋氣。麵一冷一坨,曲開顏更不想吃了。

料理台對麵的主廚, 從門子型的後廚備餐室裡挑簾出來,見小曲擱筷浪費的樣子, 作勢指責她, “喂,彆浪費啊。”

邊上的周乘既, 一來知道這裡是Omakase的性質;二來也通曉一些食肆的主廚自詡彆具一格的菜係,脾氣古怪甚至怠慢食客也不在話下。

他見曲開顏確實沒什麼興致吃下去了,便朝主廚, “多少錢?”

口吻很冷很傲, 純粹消費者的主張。

主廚聞言,往這折回來的男士麵上一掃,卻也樂得做這兩全其美的順水人情了。一麵報價一麵指指他們餐廳的宗旨, 光盤光榮。

主廚早已脫了一身料理服,他說他今天要打烊了。“不行,你替你女朋友吃掉吧。”

曲開顏聞言,怪老爺叔作怪得呢,“我不是啊,我不是誰的女朋友。”

說完,曲開顏便埋頭把一碗麵吃完了。

她純粹是不想自己再出什麼洋相了。這種需要彆人吃剩飯碗來解圍的戲碼,她下輩子也不稀罕。

而且她可以篤定,周乘既就是把麵碗丟進太湖裡,他也不會替彆人吃剩下的。

曲開顏吃麵的工夫,周乘既單獨付了這碗麵的錢。

主廚爺叔玩笑了句,問他,“需要開票嗎?”

“不必了。”

曲開顏這才想起爺叔先前提醒她的話。

那頭,服務生也順著客人的鑰匙和車牌,順利清點出來需要當麵交涉的重要財產物品。

無它,自封袋裡唯有一塊中古18K金的百達翡麗。

服務生交還給客人,也要客人先生簽字確認一下。

周乘既把自封袋擱在台麵上,簽好自己的姓名。一式兩聯的單據,他撕下一聯由自己保存。

曲開顏一是對這塊中古表稍顯興趣,二是,她瞄到周乘既指定車子送達的地址,是他們公司。

她這才油然的好奇心,不計前嫌的形容,“你做什麼不直接叫代駕開回家啊?”

周乘既:“沒處停。”

他說的是實話。老城區喧鬨有人氣是不錯,但也寸土寸金,姑姑那裡的停車場買了兩處停車位,但她和蘇媛的車子都還在。周乘既停過去,隻能每日遊擊戰地尋臨時車位,不劃算不說,老城區實在太堵。

倒不如他每天地鐵通勤。

這話曲開顏倒信。每回疏桐過來要帶孩子出去玩,她寧願陪著他們搭地鐵或者打車。

“那你這段時間都搭地鐵上班?”

“除去周一。”

“周一不是更堵?”老土著現身說法。曲開顏每周一甚至都不高興上半天出勤。

“堵也好過趕早高峰地鐵,再去赴周一的例行斷頭會。”周乘既說,他輕易受不得人多的氣味。

哈哈,曲開顏莫名的笑點,以及腦洞:“你坐地鐵的時候,有沒有女生跟你搭訕啊?”

身邊人很顯然覺得她這個問題很無聊。不予回答的樣子。

曲開顏訕訕,話題直角拐彎到他手邊那塊表上頭,“這塊年限不短的樣子。”

身邊人依舊沉寂。

曲開顏這才抬眸對上他視線,這回尤為正經嚴肅的口吻,“我爸也有一塊相似的。”

片刻,周乘既告訴她,“(19)60年的。不走了,老太太托給我拿去修的。”

周乘既的奶奶,年逾80。工作不怠,日子也過得有條不紊。舊派的家教和涵養,至今周家一起吃飯,都得老太太起筷的時候,認真知會大家一聲。

奶奶覺得這是尊重,也是家宴的和氣。

她和爺爺相知相伴一輩子,至今老兩口吵架,奶奶還會把一些閨房女子的口吻放在嘴邊,怪爺爺,你從前可不是這樣的。你哄著我嫁給你的時候,可是什麼甜言蜜語都舍得講得出口的。

爺爺一時迂腐刻板,便怪奶奶,真是任性。

老太太才不讓老頭子,對啊,我最大的任性就是嫁給你啊。不然我會過得更好。

春節裡,老兩口吵到要離婚。

周乘既父母已經不高興去老爹老娘那裡聽那些車軲轆話,就夜裡派周乘既去調解了。

奶奶當著爺爺的麵,說要離婚,也要立遺囑。我的一切陪嫁事物和財產都歸我孫兒所有,你們爺倆彆碰我一個東西。

因為奶奶那幾大樟木箱子的物件,也隻有周乘既偶爾聽她嘮叨幾句。

以及,老小姐從前做姑娘的時候,父母陪嫁的那些餐具杯盞,全是上乘的水晶、瓷器和琺琅品,有些下午茶的套具更是幾代傳下來的古董。

奶奶認真問過乘既,我走了,你會不會把我這些器皿全扔了?

周乘既父親苦歎,他這個獨子甚至比不上母親那一屋子叮鈴桄榔的陳設。

周乘既許諾:不會。我還會偶爾拿出來用。

奶奶甚是欣慰,也感謝乖乖兒的不忌諱。說明明這些物件就是乾乾淨淨甚至有靈氣的,這個家裡,也隻有乖乖兒最明白我的心情。

最後,大半夜地給乘既交代了一下,她陪嫁裡最貴重的一箱,是百達翡麗名下的十塊古董懷表及腕表。

這裡頭有當初奶奶年少自己戴的,也有哥哥和父親送的陪嫁品,更有後頭她自己立業成家後,興趣使然從行家手裡收的。

總之,老太太說,這是她世俗上最寶貴的物件也最值得交給後輩繼承的了。你可千萬不能給我典賣了啊。

老小姐絮叨半天,終究也沒提前把這箱子表件給到乘既。隻單獨剔出一塊,交給孫兒,要他去給她修一下,可能年久了,機芯裡進了水汽。

實則是,老太太變著法地想孫兒多回去看看。

周乘既春節後上班到現在,才想起這事。

曲開顏捏著手裡這塊已經不能計時走針的表,短暫聽完一截梗概的故事,覺得有趣極了。她莞爾,“你奶奶好有趣好可愛的一個女人呀。”

周乘既短暫沉默後,反問她,“哪裡有趣?”

“八十歲還把離婚掛在嘴上。”

“……”

曲開顏渾然顧不上看某人臉上的顏色,自顧自遐想感歎,“我是你爺爺,也會被你奶奶吃得死死的。我就喜歡能清醒吵架的女主人。”

“是。所以我們家,墨守成規地女主人說了算。”

曲開顏盯著手裡的表,一時走神,再開口說話時,是自己的事了,“我爸有一塊和你奶奶這個相似的,我不記得是不是同款……”甚至不確定,年久失修,會不會比這款更嚴重了。

周乘既難得看她臉上落寞狀,沉思片刻,才試著建議道:“物和人一樣,都要檢要修。”

曲開顏朝他看一眼,任性也躲懶,把表鄭重還給他,“早修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