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Chapter34 “妹妹。”(1 / 2)

春日戒 勖力 18782 字 3個月前

曲開顏打小被家裡縱容, 父親及舅舅那套喜怒不形於色的教養,她全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

我開心我不開心,就得明明白白告訴你呀。

直到這一刻, 她在周乘既臉上,悟出點什麼。

情緒不上臉的人真得很占便宜哎。

明明是她吃了虧,怎麼會有人頭一昂,這麼沒事人的似的。

他明明沒輕沒重咬得她絲絲麻麻地疼, 他明明還捫住她, 害她不禁出聲。

偏曲開顏仰頭看他,氣息跌跌絆絆, “喂,你這什麼表情,不滿意哦。”

她記得她和他打語音電話的時候, 盼盼說笑開顏的胸衣她穿不上,周乘既那會兒就聽見的。

曲開顏這個永遠關不住的嘴, 她問他,是不是不滿意,“我告訴你哦, 盼盼還一直羨慕我可以這麼穿的。”大小姐壓根不寄希望男人明白, 小才是穿衣出片的王道。

周乘既這個冷麵王,他撩撩她頸項邊的長發, 沒所謂地提醒她,“有時候可以不說話的,或者你下次可以耐住性子等等。”周乘既乾脆教她一個心理戰術,“越急著翻盤聲張的人,你越要平靜對陣他。他會更急,急著告訴你更多, 你不知道的那種。”

曲開顏此刻昏頭轉向,哪裡曉得這個男人是教她矛頭對著他的。隻當他說教,拿手掌要推開他,未果。他們天生冷靜派有這些說不明白的大道理,曲開顏有她無厘頭且不必動腦子的不講理。她不能由著他一個人為所欲為。於是,一條腿環他腰上,一隻手,食指順著他一絲不苟的紐扣往下去,乖張的沉默對視裡,曲開顏想起昨晚和江岑聊畫時的互嗆。

她不答應幫江岑畫,因為他還在男人範疇。

此刻,她的手指牽開拉鏈,撩撥到什麼的時候,她無端笑出聲。總之,她就是很雙標,不喜歡江岑的男人範疇,又……很喜歡有人的男人範疇。

曲開顏才要撤回手,卻不知道她好不容易對陣的沉默,即刻生效了。有人逮住她的手,不讓她收回,也在她耳邊說什麼。

她一時沒聽清,要他重複一遍。

周乘既頭顱幾乎壓在她鎖骨處,用他明明深諳是心理戰術卻也岌岌可危的理智告訴她,“我想帶你走。”

曲開顏卻故意和他彆苗頭,笑得難得矜持且淑女,“乾嘛,我不同意哦。”

“周先生同我來往的時候,一直是那種正派的君子。怎麼,原來君子也會急色的哦。”

“那麼,我不喜歡了。”

她手被他扣住,她乾脆狠狠捏了他一下。

周乘既好像已經牢牢被她握在手心裡,他一麵來吻她,一麵抱起她。

兩個人在房裡廝鬨得一身汗,也沒有到那一步。周乘既撐手在她耳邊,再所謂急色,也遵循彆人的信仰和家教。

這才勉強收拾理智,從曲開顏身邊起身,好言哄她,即便不急這些,能不能也先從她朋友這裡離開。

周乘既去洗手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回來時,撿起她的化妝包。

裡頭當真碎了好幾瓶。

曲開顏懶懶還躺在床邊,怪他,“你得賠。”

“嗯。”有人可有可無地應著。

曲開顏再告訴周乘既,和他掛了電話,她生氣摔了手機,鏡頭都摔悶裂了。

周工冷靜提醒她,“你這種情緒不穩定愛摔東西的,手機要戴保護殼,最不濟,套個鏡頭膜。”

他說他們集團代工廠多的是,“回頭,我拿一盒給你。”

曲開顏又氣又笑,罵他小氣鬼。

周工:“這叫精兵簡政。”不然,一個月吵個七八回架,家都給衝沒了。

曲開顏驕矜地爬起來,她當著他的麵,重新穿好身上,“你就不能說點好聽點。”

“比如?”

“比如以後再也不惹我生氣了。”

他踱步過來,站在床邊、她眼前。曲開顏穿衣服,他俯身盯著她看,提醒她,“那麼你惹我生氣,我怎麼沒摔的啊?”

“你摔啊。”大小姐理所當然。

周乘既推一下她腦門,“我不摔,我要攢一個功德,留給你摔。”

曲開顏笑得腰直不起來,等她笑得差不多了,耳邊人才認真問她,“要走嗎?”靜靜地,溫柔地。

曲開顏承認,她沒出息極了。她太吃這個人這種在某個犄角旮旯裡逮住她的套路了。

於是,痛快一點頭。

隻是她把身邊要收拾的爛攤子全交給周乘既。她換下來的衣服,化妝包,車鑰匙、手機、藍牙耳機……七零八碎的,周乘既給她收拾的時候,說想起他小時候在家什麼活都不乾,被他父母訓斥,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的人。

曲開顏也是聽著這話長大的,她一直很好奇,“為什麼要把油瓶放在那麼容易倒的地方呢?”

周乘既的冷幽默永遠彆致刁鑽,“為了測試我們這種不愛扶的人啊。”

曲開顏幾乎要罵他臭人,又一時心裡蕩漾,她看著他細心周到的幫她收拾,和他說的小時候完全不一樣的秉性。有點好奇,十來歲的周乘既到底什麼樣。

可是終究沒張口問,因為過去的所有,都不屬於她。

盼盼說的是對的。初戀離她們好久了,離他也是。

*

曲開顏去樓上玩遊戲的電競房跟盼盼說,他們先走了。

盼盼才開黑的遊戲也不打了,摘了耳機,看開顏裡頭還是那身絲巾抹胸,然而外麵穿著周乘既的西服外套。

閨蜜的私房話,向來沒幾個字正經的。

兩個人一通氣,盼盼才知道,周乘既當真顧著她說的禮數,即便小彆勝新婚加上吵架和好,都沒怎麼樣。

盼盼又是笑話又是嫉妒,“你哪天和人家分手了,不行,介紹給我吧。”

開顏呸她的烏鴉嘴,“那樣我會把你們倆都殺掉。”

盼盼和開顏玩到一塊去,就是彼此都不愛那種家庭式的熱鬨。開顏是打小父親的緣故,她獨慣了,盼盼純粹是不愛父母那些嘮叨。每回媽媽催她去相親,她就煩得不行。她是打定主意不結婚的那種,從前她覺得開顏也是。現在,好像有點說不準了。盼盼說由衷的直覺,“如果哪天你答應結婚,我一點也不意外。”

結婚。開顏愣了下,“和誰,周乘既啊?”

“你自己說的啊。我可沒指名道姓。”

開顏作一副沒所謂的樣子。因為她確實不知道。

盼盼因為母親的緣故,一直相信所謂的正緣。“就是在你經濟最穩定、精神最獨立鬆弛的時候,某一天,你在家打掃衛生也好,澆花喝茶也罷。門鈴響了,你以為是你的快遞或者外賣,最坦然最自若的狀態去應門。門外站著的那個,不偏不倚,就是那個對的人。”

曲開顏是在盼盼神神叨叨的正緣理論餘音下,從彆墅樓走出來的。

門口泊停著車子,周乘既靠在車門上等她。

看她過來,最尋常的姿態,站直身子自顧自去牽車門。也像一起出門的夫妻,丈夫最尋常貌地提醒妻子,東西都帶了嗎?

周乘既問曲開顏,“和盼盼說了嗎?”他剛沒一起上去,叫曲開顏帶話問候的,說挑時間請盼盼吃飯。

“啊,忘了。”

周乘既怔一眼她。

曲開顏沒所謂道:“我發消息跟她說一樣的。”

周乘既反問她,“換你,你覺得一樣嗎?”他當真嚴陣地批評她,要她分享盼盼的微信給他。

曲開顏被他縝密的禮數弄得沒脾氣。直到他加上盼盼的微信,也在微信上表示了今天的感謝與打擾,說等她有空,他和開顏請她吃飯。

曲開顏一麵酸他又加一個女性微信,一麵揶揄他,“你對我都沒這麼用心。”

已經坐進車裡,周乘既擱下手機,“那我閒得沒事,反而對你朋友用心?”

曲開顏無端生出些不安全感,她挨近他臉龐,問他,“你剛才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很馬虎,很不講究?”

周乘既灼灼的氣息拂過來,“所以我幫你及時糾正了。”

“盼盼又不是彆人。”曲開顏聲音開始耍賴起來。

周乘既怪她不懂得,“有些表揚和問候,就得透過彆人告知,才顯得珍重。”

“比如?”她學他的短句發問。

“比如你們班主任透過你父母告訴你,開顏同學這學期表現極為優異。這是個雙重肯定。懂?”

曲開顏一時有點沮喪,她告訴他,“可是我上學的時候很一般。幾乎沒得過老師格外的表揚。”

周乘既一時笑意難掩,“這樣啊,那我多表揚表揚你吧。”

“你笑話我。”

“笑不代表笑話。”

“笑也不準。”

“你說不準就不準?”

曲開顏聞言,才要抬眸罵人的,發現周乘既用那種等著她發作的笑意目光逡巡著她。是的,她剛才在裡頭也說不準的。

一切準備就緒,他才問她,“去你那裡嗎?”

曲開顏即刻想上樓反駁盼盼的正緣:哼,你隻是不知道他的急色罷了。

曲開顏不懂,男人到底什麼基因構造,為什麼一個個露出本色來,都這麼急!

周乘既見她一直沒出聲,便偏頭來,心機勃勃的目光征詢她,“嗯?”

曲開顏不輕不重在他臉頰上拍了一巴掌。算作默認。

*

起初,曲開顏以為周乘既會和彆的男人一樣,落入一個俗套裡:處心積慮的風月,從關上門的那一秒就頭尾倒懸地開始了。

周乘既邁入她的住所,卻絲毫這樣的急切影子沒有。

而是初遭進門客人的自覺,換了鞋,放下他們的物件和包。再征詢她的意見,粗略參觀了下她的這套彆墅。

曲開顏等他算是參觀完了,才問他評價的。

周乘既臟汙了一隻袖管,單手落袋地穿行在她的房子裡,也極為地瀟灑、自信。“很符合主人的性情。”

曲開顏自己都摸不準自己的脾性,“我什麼性情?”

“減法。”他用字省得不行。

“不懂。”她故意跟他抬杠。

周乘既卻耐性解釋,“大大咧咧,但是你的審美是做減法。”

外頭不到晚上六點,周乘既明明是客,卻主人自居的嘴臉。他說他餓了,“點點東西吃,還是我們做點?”

曲開顏連忙撇清,“我可不會做啊。我隻會蛋炒飯和煮方便麵。”

“我來。”他說著便找廚房的位置,又問她家裡有沒有食材,沒有便現在買。

曲開顏詫異地跟著他,“你不是說你小時候油瓶倒了都不扶的嗎?”

“那是小時候啊。”他邏輯自洽地反駁她。

“那你會做什麼啊?”

一人相約走著,周乘既來到她的廚房,發現冰箱裡不少食材,“你不會做,買這麼多?”

“姑姑那頭有個阿姨會定時過來幫我做點。我也會帶食材到工作室,她們有的是會下廚的賢妻良母。”

曲開顏說這話的時候,周乘既正好闔冰箱門。他關上的時候,一人視線一撞,曲開顏莫名心虛的臉紅。她接著說:“反正我是個甩手掌櫃,什麼都不會。”

“嗯。”

“你嗯什麼?”

“你想吃什麼?”周乘既也沒想到她冰箱裡那麼多東西,一時間也不知道做點什麼來了。

“我不餓。”

“我很餓。”他第一回強調他餓了。

曲開顏若有所思地看他,周乘既笑著撇清,“我是真餓了,我今天一天沒吃東西,就連軸地喝了幾杯茶。”

“你為什麼不吃?”

“被你氣得。”周乘既關鍵時刻,給她扣了一口鍋。說原本正經趕回來約她,結果招了一肚子氣。

曲開顏撇撇嘴。

周乘既真的卷袖子開始準備做晚餐了,他還是秉著餓得時候要吃實實在在的中餐。

做了兩個快手菜,其中一道中式的尖椒炒肉,曲開顏決計不吃晚餐的人,也嘗了兩筷子。

她問他裡頭這黑黑的圓圓的是什麼?

“豆豉。”

“我家有這個嗎?”

在廚房島台邊坐著隨意吃飯的人,瞥一眼她,“你彆把我氣死。”

曲開顏哈哈笑起來,又象征性地陪著他喝完一碗紫菜蛋花湯,她問他廚藝跟誰學的?

“無師自通。”

好吧,學習好的人,本質就是學習能力強。而這種能力,方方麵麵上,偏偏都不會落於人後。

最後,一頓飯演變成了,曲開顏隻是沒有吃主食。

她當麵怪罪他,“你害我一次次破戒。”

周乘既這種做慣成本分析的人,連同他要吃的晚餐都能精準約到量。隻是約少了曲開顏的數,因為她隱瞞實際需求。最後,隻得他讓出他的一些份額來。

以至於,曲開顏幫著他收拾桌麵的時候,沒有廚餘垃圾剩。她很簡單的把碗盤杯筷擱進洗碗機裡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