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Chapter50 一千杯(2 / 2)

春日戒 勖力 11927 字 3個月前

但是有其他口味的栗子蛋糕,或許可以試試。

周先生坐在陽傘下調侃口吻,或許一塊栗子蛋糕還不夠。他抓起手邊全冰美式化成水的杯子,果真,握了一手的水。

隨即,周先生問汪副理,說真的,你們冷飲杯為什麼不配套PVC材質的杯套。

其實可降解的PVC杯套成本也沒有多少錢。周先生內涵,起碼對應你們品牌的溢價來說。

汪副理莞爾,是的,上回曲師姐的客戶反饋我有認真聽取,也正在寫方案與集團總部討論,爭取改善這一點。

周先生性情好淡,美人一針見血,爭取的意思便是沒有變化。

然而,他也沒有為難汪副理,隻說客戶定製你們接不接?

汪鹽愣在那裡。隨即點頭,當然,他們誠信對待每一位客戶。

於是,周先生就下了這一千杯的客戶定製,前提是,這一千杯,但凡點到冷飲杯,他需要他們門店配套給到客戶可降解的PVC杯套。

汪鹽其實很不解,她試著調侃周先生,其實您私下買一千個降解的杯套提前送給曲師姐,會省很多錢。

周先生仿佛聽了個最不該的笑話,搖著頭溫和地反駁,不,你還不了解她。她喜歡與熱衷的就是天然的,純粹的,理所當然的。

而不是這種笨拙的甚至雞賊的偷工減料。

汪副理一時拖遝的會意。當即接了周先生這個定製訂單,也讚揚周先生,應該沒幾個女人能逃得過這種務實且浪漫的銘記於心。

曲開顏最後跟汪師妹打聽了下這單客戶定製到底多少錢。聽清報價,向來疏豪的大小姐,也隔空罵起這個家夥來。

那天晚上到昨天一天,周乘既都沒提這茬。他就是等著給她驚喜的。

*

賀衝兒睡到下午四點醒過來了,鬨了一陣,說要找媽媽。

曲開顏沒轍,提前帶他回家了。

回家後更糟糕,兒童房裡看到那拚了一半的摩托車,臭小子又問叔叔還有幾個小時回來。

曲開顏因為衝兒在,這兩天都沒吸煙,她一時煙癮犯了,小毛頭不聽話,她也跟著燥起來。

“又是要媽媽又是要叔叔的,我是掐你了是不是!”顧忌著小孩晚上要吃飯,曲開顏也不高興點外賣了,乾脆給姑姑那頭的阿姨打電話,要她過來幫忙做頓飯呢。

電話打出去沒半個小時,門鈴響了。曲開顏隻以為她發給阿姨的臨時入戶密碼對方沒看見,徑直過來開門。

結果,入戶門朝外洞開,站在門口的人,卻是叫她意外的。

門裡門外,麵麵相覷了許久。曲開顏才丟開扶門把手的手,算是叫門外的人進來。

薑秧穗一身的白衫黑裙,她有著這個年紀之外保養得宜的美且精致,高跟鞋細致地脫在玄關階邊。曲開顏是看她把鞋都脫了,這才沒轍地給她拿了雙拖鞋。

“我聽說疏桐過來了……”

“嗯,但她去杭州了,同學會。”曲開顏沒好氣得很,反問母親,“你找她?”

裡頭的賀衝兒見到姑奶奶乖巧地過來喊人。

薑秧穗順勢地抱起孩子,親昵且嬌慣。曲開顏看在眼裡,無甚所謂,去到角落裡抽起煙來。

也囑咐賀衝兒彆過來。

薑秧穗聽這冷淡淡的話,意有所指得很。她長輩化地抱了會兒聰聰就叫孩子到一邊玩了,然後不遠不近地朝開顏走過來幾步,很尋常口吻地寒暄了幾句,因為這一向其實她喊了開顏幾回,她都推掉了。上回疏桐夫妻倆過來,開顏也終究沒露麵。

這一回,疏桐沒空去,自然他們更是喊不到她。薑秧穗問她這一向怎麼樣,好像很忙的樣子。

曲開顏懶散地在沙發上抽煙,形容到身段,都放蕩不羈得很,十足的二世子麵貌。“還不錯。你知道我的,反正躺著也可以苟到老。”

薑秧穗聽慣了曲開顏這種口吻,不往心裡去的樣子,再問疏桐什麼時候回來。

“不曉得。”

“等她回來,一道吃頓飯。”斟酌的人,試探著開口,“我的意思是,你同小周一起來?”

曲開顏聽聞到一個陌生又熟悉的稱呼,夾在手裡吸著的煙陡然一猩紅,因為她深吸了一大口。沉默著的她,想起周乘既周一晚上的叮囑,甚至想嘲諷他,還真是料事如神啊。

“什麼意思?”曲開顏咬著煙,神色多半隱在藍色的煙霧後。

薑秧穗這才算是說明來意,說她和老陳都不知道心扉拍得乘既的照片,“心扉任性慣了,又在這個叛逆的年紀,她如果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我替她跟你賠不是。但是,我保證她絕不敢有彆的心思,她就跟追星一樣……”

“什麼心思?”曲開顏脾氣上來,丟了煙,也打斷了母親的話。

薑秧穗聞言,與開顏彙視目光。她有片刻是沉默的,乃至躲閃的。

良久,她才重新開口,“老陳已經教育過她了,乘既的照片也刪了。”

曲開顏鼻孔出氣,“我不大懂,你今天來這一趟是為了給陳心扉賠不是的?”

“……”

“如果是這樣,你未免太小心了點。放心,我沒這麼變態,和一個小女孩吃飛醋,而且,我還要感謝這張照片,沒有心扉拍,我那天還喊不出周乘既來。另外,我其實不覺得你和周乘既有什麼太親近的關係可以親昵地喊他乘既。”

“開顏,你始終不信我是為你開心的,對不對?”

“開心什麼?”

薑秧穗這一回沒有讓步,坦誠她的心意,“老陳這麼多年栽培的人,我們心裡都很有數。周乘既無論是人品還是家世,我們都覺得你們是般配的。”

曲開顏聽著卻冷漠極了,“我以為你是來興師問罪的,因為陳家的人,和我來往起來了。”

薑秧穗怔在那裡,甚至帶著些羞憤,“他什麼時候成陳家的人了?”

“不是嘛,心扉那麼心心念念地,我以為是陳適逢給女兒提前物色的結婚對象呢。”

到此,一直隱忍的人才終究有了點脾氣,“開顏,你說這話簡直是誅心呀。你貶低老陳心扉就算了,怎麼能把自己來往的人也貶進去了呢。”

曲開顏一時啞口,是的,那天周乘既也是這麼說她的。“那麼我不懂,你今天是過來乾嘛的?純粹給你女兒來賠禮道歉的?”

“一半一半。心扉的行徑我和老陳都教育過了,還有一半,我是來問候你們的。開顏,我希望你們能成。”

“然後呢?”曲開顏笑意很勉強,“借著周乘既這塊跳板還是調和劑,我和你們握手言和?”

薑秧穗眼裡灰暗了些,“開顏,原來你是這樣想我的。”

“不是我想,是你這麼做了。你回回小心翼翼地給陳心扉賠不是,我真是受夠了!”

“那麼你要怎麼樣呢?開顏,我除了這麼做,還能怎麼樣,我能說你嗎,我有資格嗎,我說了你不是更不理我了嗎?”

“我不理你,嗬嗬,我不理你不是應該的嗎?這些年……”

“開顏,我再聲明一句,我對不起的,隻有我的孩子,對,就是你。我沒有半點對不起你父親。你說的那些,也僅僅是你當年眼前看到的,你明白嗎?”

“除了那個擁抱,我沒有半點對不起你父親。你父親也遠沒有你……”

“夠了,我不想聽。”她立春那天就說過的,物是人非,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沒有意義的東西拿出來再嚼補,實在落到下乘。

外頭正好燒飯的阿姨到了,曲開顏借此下逐客令,口吻倉促也冷淡,說她還要忙著出差,收拾行李。

薑秧穗聽她這話,有意轉圜,“你要出差,那麼聰聰呢?疏桐還沒回來,實在不行,我幫你帶回去。”

“不必了。我帶他一起去。”

薑秧穗嚇得不輕。“你……確定能帶好孩子?”

“是不是你們所有人都覺得我做不好你們力所能及的事啊?”

“顏顏,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最好。曲開顏冷淡打發,當著母親的麵給助理打電話,幫她買最快去P城的飛機票。

一麵要賀衝兒收拾好他要搭的摩托車,“再給你那個壓根不管你的媽打個電話,就說我們要去P城了,問你媽同不同意。”

薑秧穗聽著某些指向性的字眼,一時心上倒翻一爐子熱灰一般,餘燼再熱,也終究走向死灰。

末了,自覺不該上門的人,晦澀一身地提出告辭了。

因為聽到疏桐在那頭,些微擔心,但開顏說,下了飛機周乘既就來接他們了。倒也同意了,隻囑咐賀衝兒聽話,在飛機上不可以大聲喧嘩。

賀衝兒老成乖巧極了,跟媽媽保證,我坐過好多次飛機啦,從來都是乖乖的。對吧,媽媽。

曲開顏在這端母慈子孝的氛圍音裡,看著薑秧穗一路出庭院,上了車子,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