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去世那天, 爺爺就在旁邊，他說奶奶是貪睡，讓我們彆吵醒她。”
陸珈低聲訴說，語氣說不出的沉重。
“那時候我爸帶奶奶的骨灰回來，爺爺不認。奶奶的葬禮他沒有出席, 還把我爸打了一頓, 說他是咒奶奶死。”陸珈看著那片小池塘回憶著, “他也沒去看過奶奶的墓, 總說奶奶還在，我們都不接他的話。後來就迷上發微博, 畢竟彆人不知道這些事, 還會和他互動。”
周嬈心頭一沉，她真的以為老爺子的老伴還活著，還怕之前那件事給老爺子添麻煩, 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
“哎, 連個帽子都找了半天，文慧肯定又要罵我亂放帽子。”
齊老爺子尚帶笑意的聲音傳來。
陸珈私下輕拽著她的手, 周嬈頃刻間調整好表情, 笑容依舊看不出任何問題。
“看！我這頂帽子怎麼樣？”齊老爺子得意地挺直腰板，像模像樣地在她們麵前轉了個圈，“是不是顯得很精神？”
陸珈輕笑著說：“挺精神的，這顏色哪裡醜了？”
齊老爺子頓時不高興起來, 他瞪了陸珈一眼, “你得戴眼鏡了, 這顏色襯的我這麼黑，你沒看出來？”
周嬈差點沒給逗笑，沒想到老爺子居然還這麼愛美，戴帽子還這麼講究。
陸珈無奈地抿唇，“爺爺，你本來也不白啊。”
齊老爺子氣憤地瞪大眼，“你現在就仗著年輕，等你到我這個年紀，肯定比我還黑！”
“是是是，我黑。”陸珈哄小孩似地說。
聽出她語氣中的敷衍，齊老爺子翻了個白眼，又坐回到小池塘邊懶洋洋地曬太陽，看向周嬈時臉上又浮現出笑意，拍了拍旁邊空出的椅子，“小周姐坐啊。”
周嬈微笑著坐下，還沒等說話就聽到齊老爺子開門見山地說：“你現在應該有不少問題想要問吧。”
猝不及防聽到這話，周嬈一怔。
齊老爺子長長歎了口氣，看向周嬈的目光和藹溫和，“這些年委屈你了。”
不知怎麼的，周嬈忍不住心底泛酸，她掩飾性地扯了扯嘴角，笑了笑，“有什麼委屈的，要不是老爺子這些年的照拂，我哪有今天。”
齊老爺子搖頭，“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不爭氣的人怎麼扶都是一灘爛泥，你不一樣。月星是我一手創立的，我看過太多藝人明星，像你這樣天賦好又踏實勤奮的孩子沒幾個。”
周嬈不禁捏緊衣角，默默咬緊牙。
她能怎麼辦？現在信息更迭太快，興許今天還有大把的片約在等你，明天你就成了昨日黃花。
她不努力隨時都有新人頂替她。
“最主要的是，你漂亮。”齊老爺子口風一轉，笑道：“我喜歡漂亮的孩子。”
周嬈一時沒忍住笑出聲，“哧……”
齊老爺子笑著點點頭，“笑起來就更漂亮了！”
周嬈被徹底逗笑了，她笑眼彎彎，“謝老爺子誇獎，我還以為我的相貌不太討長輩的喜歡。”
齊老爺子不讚同地擺手，“那是他們不懂得欣賞美，真正的美人不管放在哪個時代都是美人，你就屬於這種。”
“彆說了，再聽下去我就要害羞了。”周嬈捂著臉，這是她頭一次被長輩這樣誇獎。
哪個女孩子會不喜歡彆人誇自己漂亮？
更彆說這位還是閱美無數的長輩。
旁邊的陸珈走到周嬈身後按住她的肩膀，一臉鬱色地看著自家爺爺，“爺爺，這是我女朋友，你現在這樣誇她，她以後就看不上我的甜言蜜語了。”
還沒等周嬈反駁，齊老爺子就氣地吹胡子瞪眼，“她是你女朋友？她什麼時候成你女朋友了？”
陸珈張嘴就想說話，結果被齊老爺子懟回去，“你這木腦袋還想有女朋友，跟你爸媽較勁去吧！”
一聽這話，陸珈默默蹲在旁邊撥著池塘邊的小石頭，“我也後悔啊，可是他們一個個把我看那麼緊。”
“誰讓你非要簽天冬的，還瞧不起你爺爺的公司，傻了吧？”齊老爺子冷漠地嘲笑她，“就你傻，你真以為他們會舍得跟你鬨翻？虧文慧還說你像我，你除了眉眼和我當初有點像，其他都跟你爸一個樣！跟個石頭一樣又蠢又固執。”
周嬈這會兒才反應過來齊老爺子是想給她結開心結，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陸珈被罵的委屈地鼓臉，“難道我爸不像你嗎？”
“狗屁！你爸像你舅爺，死腦筋沒得救，當初就不該讓你爸跟在你舅爺屁股後麵跑。”齊老爺子想到這個就一肚子火。
他那麼一個腦袋靈活的人怎麼就生出這種兒子？娶個媳婦也是個規矩死板的，生出來的孩子簡直就是災難，也就臉和死纏爛打的性子像他了。其他的，嘖，災難。
陸珈戳著小石頭，悶聲悶氣地說：“那你罵我爸啊，罵我乾嘛。”
“你以為你爸我就不罵了嗎？他要是站這我照樣罵他！”齊老爺子瞪著她，“虧你還想得出來，直接給微博宣布在一起，這要換我，早給你拉黑禁言，罵你妄想症。”
陸珈移到周嬈身旁，歪著腦袋枕在她的大腿上蹭了蹭，悶悶地說：“誰讓你那會總嫌我打擾你和奶奶，不然我也能機靈點。”
周嬈低頭她鋪散在自己腿上的柔軟黑亮長發，心底卻出乎意料的平靜。
齊老爺子被她這話噎的不知道如何反駁，最後隻能氣呼呼地瞪她一眼，同周嬈說：“這件事上，的確是陸珈對不起你，你怎麼折騰她都是應該的。”
周嬈想說她沒想折騰陸珈，就見齊老爺子抬起手。她從善如流地聽下去，齊老爺子歎氣似地說：“我沒打算勸你接受她，或者幫她說話。我希望你能聽從你內心的選擇，還要不要浪費時間在這個蠢孩子身上。”
陸珈抱著她的腿，不滿地小聲嘟囔：“怎麼叫浪費時間……”
然而齊老爺子雖然年紀大，但耳朵還敏銳的很，他目光銳利地瞪著陸珈，“你已經浪費人家九年時光了！”
陸珈頓時慫了，她小心翼翼地去拉周嬈的手，眼巴巴地看著她，“我可以把我的餘生都賠給你。”
“那也要人家稀罕你的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