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舟把手機放在了茶幾上，雙手合十，抵住了下半張臉。
這是一個標準的思考的姿勢。
他在想，要不要直接把這個虛擬戀人的好感度刷到-100，看看“情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要情殺，哪怕這個虛擬戀人是禍害，肯定也是會真正出現的。
而且他即將抵達研究院。聽荷官說過，這個地方建在詭域裡，一般的禍害很難在裡麵撒野。
所以說，這個作死的想法其實很安全。
但要降到-100好感度顯然也不太容易，隻有7天時間，贏舟決定從今天開始努力，並且給局裡打個報告。
打報告主要是怕到時候情殺引來的詭異生物把研究所炸了，找他要說法。
局裡同意的話，就是領導的主要責任了。
雖然覺得研究所炸了的可能性很小。但連詭異複蘇這種魔幻現實都發生了，這個操蛋的世界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小宇：我前段時間眼睛受傷了，好像恢複不了。我現在是個殘疾人，你會嫌棄我嗎？
ABC：會。
好感度-5。
小宇：……
這個虛擬戀人也許被氣到了，很久都沒再說話。
由此可見，這個殺豬盤不太智能。
贏舟打開內部軟件，寫了封站短，交代了一下自己的計劃，然後提交給上級批閱。
幾個小時後，他收到了回複：“批準。見機行事，注意安全。”
回複人還蓋了西南區總執行官的公章。
專機的時間出人意料的長，到晚上十點，贏舟都困了，飛機居然還沒到。
他去衛生間洗漱，然後躺在單人床上，戴上眼罩，蓋上了被子。
謝東壁還在外麵工作區加班。之前贏舟路過的時候看了眼，好像是什麼數據建模。
這讓贏舟略微感到了一絲壓迫。畢竟他當年也是淩晨五點起床、一邊跑步一邊背單詞的人。沒想到畢業後，卻被一個中年男人卷到了。
壓在枕頭底下充電的手機在此時震動了一下。
贏舟撩開眼罩，掃了眼屏幕。是虛擬戀人這個APP彈出的係統提醒，說他的戀愛對象發來了新消息。
小宇：你要睡了嗎？
小宇：可你今天還沒有跟我說晚安，也沒有抱抱我。
這次的選項有兩個。
-晚安。
-（擁抱）[對方好感度30以上可選]
贏舟思考片刻，決定假裝沒看見。
他把手機丟在一邊，閉眼，睡覺。
贏舟醒來的時候是上午7點。
旁邊的單人床亂了，明顯有人睡過，而謝東壁卻不在床上。
他推開門，發現謝東壁又精神抖擻的坐在了書桌前，手邊還放著杯喝了一半的特濃黑咖啡。
“你……”贏舟欲言又止。
謝東壁看出了他在想什麼：“去年，我利用詭異物品對自己的身體進行了改造。現在每天隻需要兩個小時的睡眠。”
贏舟由衷道：“厲害。”
謝東壁對自己夠狠的。
他打開了冰箱，裡麵裝的食物都是半成品速食。贏舟選擇了一份牛肉餅煎蛋明治，放進微波爐裡熱了兩分鐘。
味道出乎意料地不錯。
他剛吃兩口，頭頂響起了廣播聲：“您好，我是本次飛行的機長。飛機即將抵達目的地，將在半小時內降落。下降時略有顛簸，請係好安全帶。另，外界氣溫較低，若體能較差，請注意保暖。衣櫃內有防寒服。”
這次飛行差不多飛了20個小時。
這次的客機是波音係列，贏舟搜過，時速大概900km/h。也就是說這次飛行的航程是一萬八千裡。
贏舟在腦海裡回憶了一下臥室牆上那張世界地圖的尺寸，結合機長給出的信息，對這次目的地的位置有了一個大概的方位。
南極圈。
雖然南極圈禁飛。
當然，也不排除故意繞路的可能。
畢竟機艙裡的窗戶都焊死了，贏舟也看不見飛行的路徑。
贏舟匆匆把飯塞完，謝東壁也關上了自己的電腦。
他們坐在椅子上，係上了安全帶。
贏舟終於想起要拿出手機，看上一眼。
對話框的消息還停留在昨天。
但因為贏舟的放置PLAY，這個虛擬戀人的好感度又下降了10點。
贏舟點開選項，意外發現，APP給出的選項隻剩下了一個。
-（擁抱）[對方好感度30以上可選]
他思考片刻，點擊了這個選項。
屏幕上彈出一段動畫。
贏舟的二次元小人出現在了小宇的家園內。
小宇上前，給了它一個大大的擁抱。小宇背後張開了潔白的羽翼，把贏舟的Q版小人嚴絲合縫地摟進了自己的懷裡。
“我就知道你不舍得拒絕我！”
第一個反應是冷。
贏舟的思緒凍結，身體動彈不得。
一層一層的冷意順著皮膚浸入骨髓。
並沒有人、甚至沒有任何東西碰到他的身體，然而贏舟感覺自己的靈魂被撫摸了。
不算疼痛，卻又足夠難耐。
他的靈魂在顫栗著。
贏舟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憶，以前，王文山碰到他的時候，他也有同樣的惡感。
但這種惡感比王文山更甚。
就像是一具凍僵的屍體從背後環住了他。除了惡心，還有一些驚悚和恐怖。
坐在他身邊的謝東壁看起來毫無察覺。
這個擁抱大概持續了半分鐘。
贏舟渾身一顫，陡然清醒，差點掙脫安全帶站了起來。
謝東壁扭過頭，語氣擔憂：“你怎麼了？”
“……沒，第一次坐飛機。降落耳朵有點不舒服。”
贏舟給出了一個還算合理的敷衍回答。
手機上的虛擬戀人發來了兩條新消息。
小宇：你抱起來好舒服，好香。
小宇：讓我想起了我上一位死去的愛人。
贏舟的麵色在瞬間一沉。
小宇：好想一直抱著你。想占有你，享用你。
贏舟還沒有點開輸入欄進行對話選擇，但手機上已經出現了新的提醒。
[係統提示：您對虛擬戀人的好感度達到-100。您可以在主界麵選擇注銷賬號，解除與虛擬戀人的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