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七流
幾分鐘後, 車在一片草坪前停下。
麵前是一片寬闊的空地，修剪得當的綠草坪被白色的柵欄圍住。
“到了。”維克多開口，“如果您能順利獲得上城區戶口的話, 這就是您以後的家, 麵積是3000坪。”
草地鬱鬱青青，甚至帶著露珠。
但這也改變不了它是一塊空地的事實。
維克多看出了他的疑惑，他拿出平板：“因為每位大人的身體狀態和喜好都不一樣, 所以不會修建標準的住宅，您可以自己定製，免費。”
贏舟接過平板, 上麵是一片灰模。
他本來還在好奇該怎麼用, 但隨著腦海裡念頭的閃過, 平板上清晰地出現了他腦補的房子。甚至比他想象中的房子更加科學和完備。
這裡本來也不是現實世界，從某種角度上講，這裡所有人隻是在做一個共同的夢。
贏舟對大房子的認識十分有限，思考片刻，腦海裡浮現的, 居然是元問心家裡的模樣。
他又腦補完家裝，修改了一下方案。
就在贏舟把四件套從粉紅色換成藍色的瞬間, 他突然警醒。
自己居然在給夢裡的房子裝修？
有投入就會產生感情。
更何況, 夢裡, 身體感覺雖然得到一定程度的淡化，但並非不存在。
這是否算是來自夢遊患者的糖衣炮彈？
贏舟把平板遞了回去, 充滿警惕：“不用了，我買不起房。”
“免費的，大人。”維克多輕聲道，“房子, 並不值錢。值錢的是您腳下的土地。上城區將是未來最值錢的地方，隻要夢之城能發揚光大。”
他臉上居然有淡淡的驕傲和與有榮焉。
贏舟出聲提醒：“這可是讓你變成奴隸的地方。”
“沒有地方是自由的。”維克多笑著回答，“大人，世界上多的是做了奴隸的人，和想做奴隸又做不成的人。”*
贏舟的眉蹙起。
維克多低頭，選擇下單。幾分鐘後，運輸貨輪從天邊飛了過來，一輛輛金屬裝載無人機拉著集裝箱，從天上飛了下來。集裝箱裡是一塊塊樂高積木似的材料。
它們如同勤勞的小蜜蜂一樣，忙上忙下。
一棟房子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蓋好，就像是開了掛。
維克多詢問：“大概還要一個小時才能蓋好。大人，趁這段時間，我們去拜訪一下鄰居們吧？”
“這也是考核的一環嗎？”
維克多微笑道：“也許是，也許不是。您可以選擇去或者不去。”
贏舟回答：“去。”
這次依然是維克多開車。
張揚的紅色轎車行駛在沿海公路上，左側就是奶白色的沙灘。
贏舟是內陸人，對海洋有著近乎天然的好感。更何況這裡的海水還如此潔淨，半透明的藍色反射出太陽的光輝，水麵波光粼粼，美不勝收。
就在他專心欣賞時，海麵突然掀起一陣波濤。
水浪一波波拍向沙灘，卷起白色的泡沫。數米高的波浪此起彼伏，最末端的波浪甚至拍到了公路的基石上。
海邊，一頭巨大的怪物從海麵冒了出來。
贏舟目測它有三十米高，糾纏在一起的紫黑色觸手像是團燃燒的火。觸手的表麵並不光滑，像是枯乾的老樹皮。十幾根紫色的大觸手旁邊，還有許多發綠的細長觸手攀附著。每條觸手上都有一個巨大的綠色的膿皰，仔細看，才會發現那其實是它的眼睛。
這個怪物似乎正在玩水。
它粗壯的、像是一團海草一樣的身體一會跳起，一會沉下。而海麵也隨著它的動作起起伏伏。
贏舟的表情微變。
放在外界，這絕對是一個禍害級彆的詭異生物。沒有神智、沒有特殊能力，大概率是最低的E級禍害。但巨大本身就是一種力量。
水浪“嘩啦”一聲，拍到了車前窗上。
夢之城總在一些不該真實的地方特彆真實。
海水灌進發動機，熄火了。
維克多被迫停下車。
他拉開車窗，大聲道：“尤裡大人！麻煩您停一下！”
紫黑的觸手怪竟然聽懂了。
它的所有眼珠子正麵轉向了這輛車，位於身體兩側的大觸手微微彎曲，隨後，頂端的環形肉柱張開圓圓的口，露出裡麵圓環狀的尖刺長牙：“@！#@￥@#&*@#……”
它說的話不屬於贏舟熟悉的任何一種語言，像是人沉在水底下咕嚕泡泡的聲音。
維克多：“下午好，尤裡大人。我們正想去找您呢！對，車後麵這個，就是您的新鄰居，贏舟大人。”
“#￥@#%@#￥%。”
（他，很香。不好看，但。為什麼會進入，上城區。下城區。他應該去。）
“@#￥@#%。”
（甚至，聽不懂。夢話。他。異類。不應該。）
維克多正色道：“大人，這是城主的安排，我們無權乾涉。而且，請不要這麼說的主人。這很失禮。”
“！#%#@￥@……”
（好吧。維克多。他，如果，沒考核不過，他，安排給我，孕囊。當我的……）
“@#￥。”
（需要媽媽，我的孩子們。他很香。水很多。會是好母親。）
說完，尤裡重新沉入了海底，看起來並不想和贏舟交談。
維克多充滿歉意地朝贏舟一笑：“尤裡大人是上城區的‘老錢’，一直都不太喜歡新人。不過，大人，您最好學會夢之城的語言。這是貴族的象征……嗯，按理說隨著時間推移，你能慢慢聽懂的。不過等會，我會為您安裝一個翻譯裝置。”
看起來，上城區的人不僅和正常人類不是同一個物種，甚至不會用同一種語言。
贏舟忍不住詢問：“這些‘舊貴族’到底是怎麼來的？都是入城審核的時候來的嗎？”
維克多笑眯眯地說著：“唔……成分很複雜。很大一部分，是跟隨夢之城一起出現的；有些是被城主詭域吞並的禍害；有些是從中城區拚搏，靠奮鬥升上來的。隻有很少的一部分，是因為審核進來的。您可能是第二位。”
“第一位是誰？”
維克多充滿歉意地回答：“抱歉，大人。我不太清楚，第一位來的時候，我還在下城區呢。不過，我聽說它並沒有通過審核。”
第一位靠著入城審核進入上城區的居民，是一條狗。
它是條中華田園犬，母親剛生下它就被打藥帶走，做了狗肉火鍋。
它們一窩三兄弟，它是最強壯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