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0 章(2 / 2)

一點綠色在贏舟的腳下展開。

綠葉頑強地頂開了乾涸的土地,並固執地朝外擴張。

這是贏舟的詭域。

除此外,贏舟有那麼一瞬間,看見了更多東西。

他看見自己被紅色的繭包裹著。而在贏舟清醒的刹那,四毛變得格外激動。

贏舟失去意識的時候,四毛同樣沒有意識。也沒辦法行動。

纏在身上的繭絲像是會呼吸的血和肉,正在嘗試將包裹著的東西吞噬、吸收。

紅眼醫生作為織繭的人,看上去並不怎麼得意,反而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渾身的精血似乎都要被這些肉色的絲線抽乾。

它剩下的幾隻完好的眼睛,正死死盯著贏舟。

贏舟站在地上。透過了一層層的繭,垂眸,同樣凝視著它。

他從摩西的充血的眼神裡,感覺到了震驚。

摩西的眼睛又爆掉一隻,數不清的粉紅色神經元湧了出去,湧向贏舟。

贏舟畢竟不是詭異生物。

詭域開啟的鑰匙,是他從紅皇後那裡繼承的,結合了自身的一些特性,用的不算熟練。

他很快回到了靳白羽的記憶中去。

本該是昏迷狀態的靳白羽驟然睜開了眼。

這和他原本的記憶不相吻合,靳白羽有些錯亂,但卻本能地朝著贏舟的

方向走去:“小舟……?”

他站起來,走了兩步,又很快脫力地倒下。隻是依然沒有死心,像是擱淺的魚,以一種很是扭曲的姿態,來到了贏舟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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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我是要死了嗎。你怎麼是半透明的。”靳白羽抓住了贏舟的腳踝。

詭域的範圍正在不斷地擴大,贏舟的身體也越來越凝實。

就像是從虛假變成了真實。

靳白羽抬起了頭,眯起眼,臉上出現了奇怪的笑容。

他開口:“你不是我的小舟。”

贏舟想嘗試催促太歲花盛開,看看有沒有毒。又擔心弄巧成拙,讓靳白羽治好了身體上的毛病。到時候又是一個麻煩。

他決定等到了研究所,再進行太歲開花實驗。

現在的難點變成了如何殺死靳白羽。

殺死一個禍害,最好的方法是破壞他的進化源。

贏舟蹲下,抓住了靳白羽的頭發,把他的腦袋摁在了地上。

粗糲又冰冷的石頭抵住了靳白羽的臉。

贏舟撩開他的頭發,開始拔他臉側的翎羽。

很鋒利,也很滑。用不起力,而且,這些羽毛還劃傷了贏舟的手。

他握的很用力,斜著切入的傷口很深,掰開不太起眼的細線,都能看到白森森的手骨。

血滴在了靳白羽蒼白的臉上,順著往下滑落。

靳白羽舔掉了唇邊的鮮血,臉上多了點氣色:“你是想殺我嗎?老公。”

怎麼聽,這語氣都很是討厭。

贏舟沒有回答他,而是彎腰,撿起了一塊恰到好處的石頭。

岩石,純黑色,很沉。上麵有水蝕帶來的孔洞,握在手裡尺寸正好。

贏舟握著石頭,狠狠砸向了靳白羽肩膀的位置。

經常做飯的人大概捶過肉餡,不切碎的話,直接砸一大塊,會先凹下去一片,表層變得軟爛;再多砸一段時間,就會變成肉泥,舉起錘子的時候,肉醬會粘起一個小鉤。

贏舟麵無表情地砸爛了靳白羽的兩條胳膊。

肩胛骨連接手臂的位置直接斷裂,短時間應該是長不出來新的。

靳白羽疼得身體在抽搐,但笑容卻愈發燦爛。

空氣裡出現了濃鬱的橘子香精味,像柑橘調裡加了消毒水,奇怪又刺鼻。

靳白羽用挑釁的眼神看向贏舟:“你恨我嗎?”

贏舟還真怕說個恨字會把他爽到。

他一隻手摁住了靳白羽的脖子,把他死死壓在了地上,另一隻手握緊石頭,砸向了另一個位置。

靳白羽的臉側,或者說顱側。

那些羽毛很難拔。

不如把頭砸爛。羽毛自然也就掉了。

痛大概是很痛的。

在砸下去的瞬間,靳白羽的身體抽搐起來,空氣裡的香精味更濃了。

“你不恨我。就像是我說過的,我隻是你恨你自己的載體。你在我身上投射著‘我’。你最

恨的東西,其實是你自己。

“我覺得我也是你精神控製下的受害者,但肯定沒人會讚同。”

場外的紅眼突然有些激動。

因為贏舟如同A股一樣久久沒有漲過的黑化值曲線,驟然拔高了一大截。

贏舟微微蹙起眉:“你可以安靜點嗎?或者變成鳥配合一下我。我還沒殺過你這樣這麼像人的禍害,有些生理不適。”

頭已經砸碎一小半,粉白的腦漿流了出來,有些甚至從贏舟的手背上滑過。

非常的扭曲、血腥和惡心。

好在靳白羽的進化源已經開始鬆動了。

靳白羽的脖子昂起,大口大口地吸著氣:“你需要這種痛苦……讓你抵抗持久的、從未消失過的,對死亡的渴求。就像是吃不到牛肉,於是用鴨肉假裝是牛肉。寶寶……我比你更清楚你想要什麼。”

贏舟本來是想用石頭堵住他的嘴的。

但他覺得這個理論很有趣,是他沒有想過角度。

“是嗎?那我為什麼會想死呢?就憑你嗎?”贏舟的臉上出現了很強烈的嘲諷,掐著他脖子的手不自覺地開始用力,“彆太自以為是了。”

靳白羽碧綠的眼眸已經是一片血色:“你被我激怒了,因為我說中了嗎?”

氣管說不定已經捏碎了。

靳白羽沒忍住重重咳嗽起來,血沫子一直往口腔外湧:“扼殺往往代表著強烈的憤怒。看來是真的很生氣了……贏舟,如果你想的話,那就殺了我吧。殺死自己總歸是很難的,我是你盤子裡那塊鴨肉。”

贏舟鬆開了手。

“靳白羽。我承認你說對了一點,在某些時候,我其實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他眼眸是靜謐的粉色。

沒有什麼東西是不可或缺的。

對於浩瀚的宇宙來說,個體就和塵埃一樣渺小。

“但你也說過,我不是你認識的那個贏舟。讓你失望了,我居然有了自己的工作,還交上了朋友。我還嘗試了很多我不感興趣的東西,雖然彆人說它們很好。”

贏舟總是沉默,沉默不是因為內向,而是無所謂。

但今天他的話很多。

“我在剛才意識到了一件事,為什麼在精神類詭域裡,我總是找不到四毛在哪。因為現在的它根本不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是依附我的身體裡才能活下來的東西,所以永遠不會被納入這種詭域內。

“裴天因把他捆在了我身上,很瘋狂的想法。”

贏舟最後一次把石頭砸向了靳白羽的頭。

血液四射著濺開。

他丟開手裡的石頭,把那幾根漂亮的羽毛從一團爛泥裡輕輕拔.了出來。

贏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流淚:“他在賭,賭我哪怕仍舊一無所有,卻還是會選擇為了讓他活著而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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