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寒早就看出來了,雖然他們大部分人都能獻血,但這裡能繪製圖案的人隻有希娜一個,而她的精神力有限,人也是會疲憊的。
所以除了最開始為了試驗效果給自己解除了異常狀態外,其他希娜繪製的圖案,他們都沒有立刻使用,而是點了幾個狀態還算不錯的人,拿著繪製圖案的餐布進入駕駛艙。
解除異常隻能治標,乾掉造成異常的元凶才能治本。
唯一限製希娜繪製速度的,是她隻有一隻手。
精神極度疲憊下,她乾脆擠著最後一點精神力,用血在他們的身上繪製了小型的圖案。
周寒放血時割了手,繪製熟練度提升後,希娜直接在他的手背上麵沾血畫了個小小的標誌。
然後,幾人舉著餐布進入了駕駛艙。
駕駛艙裡的人幾乎隻能維持微弱的意識了,也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此時抬起眼皮看了眼戰友,低聲說:“我產生幻覺了?周隊……在跳大神?”
下一秒,餐布蓋到他們身上,還有人舉著餐布在空中揮舞,意識不清的小許感受著餐布上傳遞來的熱源,此時卻沒空去關注戰友們奇葩的反應,而是趁著自己清醒的片刻開始維持飛機的操控。
周寒突然說:“我打到了!”
是的,在揮出拳頭的瞬間,他似乎擊中了什麼。
——而他使用的就是畫著圖案的那隻手。
一瞬間,其他餐布全都籠罩過來,陰涼的氣息散開又瞬間合攏,麥克風裡發出了一聲尖嘯,眾人也感受到自己的餐布似乎籠住了一團有實體的空氣。
然後那空氣從一人身邊掠過,似乎想要衝進客艙。
一塊毯子兜頭照下,毯子上至少用一千克血液繪製了一副讓希娜也麵色發白的圖案,而如今,圖案中間,鮮血下方,出現了一對青黑色的手掌。
那手掌不斷消失,又不斷浮現,讓人心頭一涼:
像是有誰被關在了毯子裡,正努力試著爬出來。
麥克風裡的聲音停了,呼吸和尖嘯都消失了,甚至於沒有使用圖案緩解傷勢的人身上痛感都減弱了不少。
劫後餘生,客艙裡發出了小小的歡呼聲。
過來會兒,機長醒來,替換了臨危受命的特警,在高興的人群中,隻有林叢顯得很不高興,他捏著煙:“我也當過兵好吧,我是黨員好吧?為什麼我的血不能用來畫陣,我都做好獻血兩斤的準備了!”
小許已經回了自己的位置,又累又困,隻本能地回道:“也許是因為你抽煙,血液質量不好?”
抽煙不能獻血,這不是很科學嗎?
林叢:“?”
周寒抽走他手裡的煙,又低頭掃了眼:“小肚子都有了,沒有自製力,算什麼騎士?”
林叢:“??”
他不問了還不行嗎?
醫務人員正在為其他人處理傷勢:“林處,我們帶來的急救藥品不多,你的傷口太小了,你自己按壓止血吧。你行嗎?”
林叢:“……行。”
他按著傷口,沒辦法拿煙,旁邊希娜已經徹底累昏過去了,半晌,林叢突然說:“我們的任務……算不算完成了?”
他們飛到摩多利就是為了查明黑霧與白霧的關係,從而獲得更多有關白霧的信息,本以為要無功而返,結果卻從白霧上方飛過,直麵了白霧的危險。
如果不是希娜在飛機上……飛機未必能成功降落,很可能成為近幾年新聞中墜毀的飛機之一。
林叢:“這說明隻要有足夠快的速度,是可以從白霧中間穿過的……但白霧也給穿過的東西送來了贈品……對了,得查一下這幾年來失蹤,墜毀的飛機,可以和附近的白霧案並案考慮……”
他抬起頭。
沒有一個人回應他,又累又困之下,除了機組和醫務人員,其他人都睡著了。
他看了看希娜,又看了看就放在周寒腳邊的密封箱,飛機上一塊平平無奇的毛毯就被裝在裡麵。
但這也是一塊比他們所有人都要重要的毛毯。
而幾天前還是個瓦地難民的希娜,現在比這塊毛毯更重要。
她到華國來治病,安裝假肢……那麼身體需要調理,多待個幾年幾十年也很正常嘛,反正,華國會負擔希娜所有治療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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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遊發現希娜終於上線了。
她把代表著希娜的小小光點拖到遊戲中,正要給她布置個探索任務,就發現這孩子歪著身子,趴在地上就睡著了。
太累了嗎?
其實裴遊發現以希娜思維的局限性和遊戲時間的限製,已經探索不出什麼東西了,但每次希娜上線,似乎都很高興,即使什麼都不乾也能在遊戲裡待滿兩個小時。
裴遊便每天當日常一樣把她至少拎上線一次。
她不知道,那是因為希娜的手臂在“夢境”裡是完好的。
她又取消了召喚,看著希娜的身形從遊戲畫麵中消失。
太累了就好好睡一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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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小時後,飛機在華國上京降落,而後飛機上的人員直接被幾輛車送到了京郊研究所。
其他所有遭到了“感染”的人都經曆了詳細的檢查,昏睡中的希娜什麼都不知道——負責人擔心希娜休息得不好,影響“精神力”的恢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