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郝秋雲記得很清楚：“小一至今都沒用過全力。”
“小又”也是。
他們根本不清楚兩個女孩能力的上限，以及使用能力的細節，卻已經在想著怎樣獲得並複刻她們的力量為己用了。
即使所有人目的一致，也會因為各自的私心有不同的行為方式。
她思考片刻，讓周寒等人繼續留在海市，並將小一姐妹倆的信息以公函的方式發給各大城市，且額外注明令警方做好配合，並安撫民眾，然後才開始寫自己的那份報告。
官方一直隱瞞白霧的存在，降低白霧令人失蹤的影響，就是因為擔心造成社會動蕩——
他們查不出白霧是什麼，也沒有克製的手段，更希望能救出失蹤人士，所以無法使用大規模武器。
現在，諸如惡魔、超能力者等不同勢力又接連出現，白霧的調查也獲得了突破，他國境內也有白霧，也有入夢者……距離揭蓋子的時候，大概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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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搞拐賣的村子叫做薑馬村，家家戶戶不是姓薑就是姓馬，村長也姓馬，村民們長相甚至很憨厚，一點也不凶神惡煞。
而小一直接進入村長家裡，把他家一個睡在豬圈裡的女孩抱了出來，當然，是用血肉觸手“抱”。
裴遊盯著女孩的臉看了會兒，意識到她其實是在海市某檔案中一閃而過的某個失蹤者，作為家裡的獨生女，被人硬生生從海市拐到了這個村子裡，開始過和豬為伴，長大後給馬村長的孫子生孩子的生活。
小一出現時，馬家人被犬吠聲吵醒，然後驚訝地發現童養媳被抱走，緊接著便拿出了家裡的菜刀鋤頭並鏟子棍棒，想要把孩子搶回來。
——天色太黑，還下著雨，沒注意到小一身邊那黑黝黝的影子是什麼。
然後裴遊便看到，本來準備離開的小一停下腳步，又從隔壁出來幫忙的家中搶出一個孩子。
裴遊：“……”
她就知道小一要被困在這裡了。
一時間，雨聲，狗叫聲，吵鬨哭喊聲，腳步聲……各種聲音裡，唯有小一本人是最安靜的，也是一切的源頭。
裴遊踩了下腳下的濕潤的土地。
地麵突然陷了下去，仿佛變成沼澤，所有來找麻煩的人還沒能靠近，便被埋入小腿。
辱罵瞬間變成了驚恐的尖叫。
但因為小一的外貌，被救下的人也當她是厲鬼，以為自己從一個魔窟進了另一個，此時都努力掙紮著想要脫身，並不配合。
裴遊還聽到有人哭訴著什麼，把小一當成了某個死在村子裡的孩子化身的厲鬼。
顯然，他們曾經拐過和小一差不多大的女孩。
裴遊便隻好跟著善後，下雨的天讓所有人跟著淋雨並不安全，她猜到警方快來了，但山路不好走，便勸小一把她們都送到村長家的客廳，由裴遊暫且看著。
小一照做，裴遊取出提燈，提燈的光把客廳照得非常亮堂，聽過她解釋的受害者們暫且安靜下來，有個年輕的女孩大膽道：“還有人被鎖鏈鎖著，關在倉庫裡！”
裴遊：“小一會把他們找出來的。”
還有人低聲說：“其實門外被埋在土裡的……就有被拐來的嬸子。”
然後做了拐賣者的幫凶，生下的孩子也跟著拐賣人口。
——有新拐來的人想要逃跑，她們還幫忙看管。
可恨之人的可憐讓她顯得更加可恨。
這個村子痼疾極深，有少量民警上山，就把他們趕出去，有大量人上山，就把人都藏好，藏到山溝裡，藏不下的便掐死，山路不好走，村裡隻留自己人，如果不是小一突襲，明天一早又有幾個“貨”要被轉移。
裴遊依次詢問她們施害者的名字，然後把名字都寫到詛咒作業本上。
有人大膽地湊過來瞧，發現黑色的筆寫下名字，名字卻瞬間變成血紅色，都不敢再看。
門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
室內大氣不敢出，隱約聽到了靠近的水聲，裴遊轉身推開門，小一飄進來，血水從雨衣上滴落，須臾間又變成雨水。
裴遊笑眯眯地把作業本上的名字展示給她看。
警笛聲響起，由遠及近……是警車上山了。
受害者中有人聽到這聲音，猛地抬頭，又左右看看：“……不見了？”
那兩個雙胞胎小女孩不見了。
——實際上，裴遊和小一此時在半空中。
裴遊隨手搓了個熱氣球，熱氣球什麼都好，就是飄得很慢。
入眼隻有山區稀疏的樹林與落後的道路，但當熱氣球飄到更高處時，景色瞬間變得順眼起來。
風吹過，把小一的黑發吹起，幾根頭發遮住了她的眼睛。
裴遊看出來，小一不高興。
她翻了翻手中的作業本，作業本上密密麻麻寫了一堆血紅的名字，但即使懲罰了這些，世界上的惡人還有更多，幾乎抓不完，作業本的頁數卻是有限的。
“壞人抓不完，”裴遊抬起手肘碰了碰身邊的女孩，“我雖然總勸你用更有效率的辦法，但我覺得小一其實是很勇敢的人。”
小一偏頭。
裴遊：“即使用最高效的技術，有最好的科技，犯罪還是不會徹底消失，小一能做到見到一個好人就救，見到一個壞人就抓……不去想這是否有意義，這就是勇敢。”
小一的世界黑白分明，即使救人後不知道怎麼安置，懲戒時迷茫於為什麼對方會從好人變成壞人，但她不會因此停手。
這讓裴遊很羨慕。
因為她並不是這樣的人，她的善良隻分給身邊的人，她已經是擁有魔杖卻不相信正義與勇氣的糟糕大人了。
距離天亮還早，裴遊跟著小一又跑了幾個城市，發現她其實在追查的就是拐賣案子，而且是追著失蹤者天南海北地調查——裴遊乾脆教她用手機登錄尋親網站，直接翻看上麵那些照片。
天色漸亮後，她們便回了海城。
白天的小一有些怏怏的，裴遊沒有去找陸無緋，也沒有去找海市警方，隻是拉著小一在海市閒逛，並教她一些日常用品的使用方法，還帶她去網吧、遊樂園、坐船以及參觀博物館。
她們年齡不到，沒有身份證明，根本不能住酒店，裴遊便催眠酒店的前台用自己身份證開了間房。
當天下午，警方找上門，給她們倆送來了身份證。
——走特殊通道加急辦理的。
上麵一開始似乎不同意，但後來改了主意，麵對能夠全國……甚至很可能世界範圍內隨機傳送的超能力者，能用身份證把她們留下顯然更好，就算不選個地方定居，也能靠使用記錄判斷她出現的地點。
小一的證件名稱是“秦拾遺”，而裴遊看了看自己，不是“秦又遺”，是“秦幼儀”。
裴遊收下了身份證明，依舊和小一晚出早歸，同時，她也在關注網絡上關於自己的新聞。
《回家路上》這個遊戲從遊戲商城悄悄地下架了。
網絡上關於她們倆的新聞沒有大範圍擴散，似乎被壓了熱搜，但也沒有被特地刪除，不過，裴遊看出評論中有一點引導的痕跡。
這幾天，那部警方給的手機還加上了各地的公安乾警，而後裴遊收到了一些發到手機上的視頻。
她看了看，就知道其實是發給小一的。
——那些是受害者家屬特地拍攝的感謝視頻，感謝小一救出了他們的孩子。
但實際上，警方不知道，白天時如果不是裴遊邀請，小一在旅館房間內一向以雨衣的狀態把自己掛在牆上。
至於裴遊，她空餘時間都在反複查看《回家路上》的召喚界麵。
可能是沒找到那個契機……此時她沒法將類似希娜這樣的人召喚到遊戲中。
裴遊並不著急，天後，她和小一在房間內消失了。
“手機的信號也消失，”負責監視她們的人向上彙報，“消失時間是早上七點，在那之前，小又隻和陸無緋女士見了一麵。”
之前裴遊白天都把手機丟在客房裡，自己出去逛，但信號沒有失蹤，隻這次，他們根本沒法找到那部手機的信號。
同一時間，辛榆市。
裴遊從床上爬了起來，推開門走到書房，看到了正在電腦前努力工作的鹹菜，以及站在電腦椅後方，像是尋仇惡鬼一樣的小一。
裴遊：“……”
還好拉上了窗簾。
即使加高了座椅，鹹菜也沒有電腦屏幕高，忙碌中抬頭看了裴遊一眼，又用眼角餘光撇了撇後麵：“？”
裴遊走過來拍拍他的腦袋：“小一姐姐知道你一個人在家，擔心你的安全，所以我們就回來了。”
年幼的上位惡魔茫然轉頭：擔心我的安全？
裴遊拉過來一張椅子，讓小一坐下，和鹹菜互相監視，自己則伸手取出了一個小小的盒子。
那似乎是個首飾盒，有兩個巴掌那麼大，有些偏舊，上有六個小抽屜——
裝有定位的手機與一把軍刀就放在其中一個抽屜裡。
顯然，光是軍刀就比抽屜要大了，但偏偏能放得進去。
因為這是一個空間物品。
【老和尚的百寶箱】
【老和尚總能從中取出東西，包入阿雲的行囊，讓他下山化緣時使用……內部空間不似表麵那麼狹小，也能放進阿雲朋友們贈送的禮物。】
【召喚物】
當把手機放進去後，信號就消失了。
顯然，這個百寶箱出自一個恐怖遊戲，《菩提子》。
這是遊戲中的空間道具，裴遊物色了很久，她也是偶然才發現了這個……放置類手遊？
這個遊戲的彆名應該叫《旅行小和尚》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