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浪潮(三) 蜜果(1 / 2)

共此良夜 姑娘彆哭 7532 字 5個月前

李斯琳記得在幾年前的一次聚會上,大家討論最喜歡北京的哪個地方。有人喜歡後海、有人喜歡三裡屯、有人喜歡紅螺寺,因為聽說那裡求姻緣很準。到了藺雨舟,他說他喜歡軍事博物館,以及各類博物館。

在聚會後李斯琳邀請他一起去軍博,藺雨舟拒絕了。但是後來李斯琳聽說,他一個人去了那一年的軍博。當時的李斯琳很是樂觀,還跟朋友說:看到了麼?這就是我喜歡的人。從來不屑於搞任何曖昧,真是一個經得起道德考驗的人啊。她完全忽略了被拒絕給她帶來的失落,直視藺雨舟的人格。

漫長的喜歡催生出來的了解比任何人想象到的還要多。她知道藺雨舟喜歡軍事博物館、知道他的書包裡永遠有一個水杯、知道他在周末要做兩份家教,而他如果能出國,最想去的國家是俄羅斯和埃及。還有很多很多小事,儘管中間隔了有幾年,但李斯琳還是會記得。

在軍博的這天,李斯琳見識到了所謂的“顱內高/潮”。藺雨舟看著那些東西兩眼冒光,竟不輸她拉著他的手放進自己衣襟時他那一瞬間的感覺。他對每一個展品都很了解,李斯琳隻是開口問了一句“這玩意兒有什麼用”,他竟然就開始滔滔不絕給她做了全場的向導。在他開始講解的第五分鐘,陸續有人跟在他們身後,老人和孩子居多,大家都把他當做了官方的講解員。還有人說:這個講解員厲害啊,天文地理曆史政治,無所不通。

藺雨舟很忘我,徜徉在他熱愛的海洋裡。李斯琳看著他也覺得很快樂,因為快樂和滿足是會被傳染的。隻是那一撮人跟在身後,讓她有點苦惱。她原本可以拉著他的手聽完全程講解,現在好了,她不能跟“博物館講解員”動手。

野馬戰鬥機的真機陳列太過震撼,藺雨舟講著講著就有愛國情懷,眼睛都濕了。孩子們接受了一堂超級好的愛國主義教育課,圍著藺雨舟讓他簽名。

藺雨舟很慚愧,直言自己隻是一個軍事愛好者,但拗不過他們,還是簽了字。李斯琳揪住一個要跑的小孩子的書包,對他說:簽名你藏好,不定哪一天,你看新聞,名字就對上了。五年、十年,你耐心等等。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這些話,大概是因為藺雨舟是她見過最純粹的人。他是一定會在這條科研之路上走下去的,李斯琳有信心能看到他成為高精尖領域的代表人物。

藺雨舟在一邊拉她衣服,希望她謙虛一點。李斯琳就哼一聲:咱倆總得有一個人不謙虛。我反正不指望你。

“咱倆”這個詞用得好,一下就灌進藺雨舟心裡,他看了她半晌,眼睛一彎,笑了。笑過了還覺得不夠,就用力揉李斯琳頭發,用他平常不太有的口吻說:“怎麼回事?我怎麼這麼想捏你。”

李斯琳就把臉湊過去:“來,你捏,注意一下力度,畢竟我靠臉吃飯的。”

藺雨舟真就狠狠捏一下。

他不太習慣在公共場合親密,兩個人的觸碰僅止於此。但李斯琳帶給藺雨舟的快樂,又不是僅止於此。再上地鐵的時候,兩個人站在車廂角落裡,她貼牆角站著,他的身子將她罩在裡麵。李斯琳玩他格子襯衫的紐扣,手指又捏起他T恤下擺,將指尖送進去搔他皮膚。藺雨舟害羞拍她手,她就笑。

“多大人了,這麼幼稚。”藺雨舟說。

“比你大。”李斯琳還嘴。

“你確定你的行為比我大嗎?”

“身份證比你大。”

“了不起。”

藺雨舟初嘗了約會的快樂,又擔心李斯琳不快樂,他想了想,覺得自己在軍博的時候話太多,也不知李斯琳會不會嫌他聒噪。又或者李斯琳的興趣根本不在這,所以對她來說這半天會不會很難熬。

李斯琳搖頭否定:“非常開心。”

“你也喜歡?”

“還行。我去過差不多十二個國家的博物館。”李斯琳對博物館不像藺雨舟那麼腦熱,但她也覺得是有趣的。她去過那麼多博物館,這一天留給她的印象最深。因為她有最稱職的“講解員”藺雨舟。當她看到藺雨舟看到野馬戰鬥機時眼裡的淚花,就在感歎:哇,人類的高尚情感。

何韻有一次說藺雨舟是個窮小子,李斯琳非常不開心,她反問何韻怎麼就算有錢了?你嫁給李潤凱的時候李潤凱有什麼?藺雨舟,是國家的棟梁之才,窮怎麼了?總要有人搞研究吧,總不能都跟那個大傻帽周楊一樣半路轉道騙投資人錢去吧?這個時候就把周楊拉出來遛了。反正那個周楊天天陰陽怪氣,小肚雞腸,看著非常討厭。李斯琳不允許任何人質疑藺雨舟的選擇。從前是,現在也是。她覺得總該有人要去走一條孤獨的路,那個人為什麼不能是藺雨舟呢?

何韻發現她說藺雨舟一句,李斯琳有十句等著。她其實不討厭藺雨舟,甚至打心眼兒裡喜歡,但有時又會忍不住犯壞,李斯琳因為藺雨舟跟她急頭白臉的時候挺好玩的。要知道這個女兒從小就樂觀懂事,要看她跟長輩頂嘴,那也是很罕見的。

“藺雨舟,下次你來安排我們的約會。”地鐵哐當哐當的,李斯琳抱著他腰身,借他的力偷懶。路人眼中的他們不太像一路人,藺雨舟自己不覺得。地鐵在地下隧道行駛的時候,他在玻璃窗裡映出的諸多影子裡找到他們交疊的手臂,就先行在心裡蓋棺定論:這就是在談戀愛。今天不管誰來,都無法否認,我和李斯琳,就是在戀愛。

戀愛的人,總隻要盼望夜晚的降臨。在安靜的沒有人的房間裡,黏膩、潮濕,和令人窒息的擁抱。

藺雨舟就在盼望夜晚。

當他們走出地鐵站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川流不息的人群推著他們向前走。藺雨舟在快被衝散的時候緊緊握住了李斯琳的手:“趕上下班晚高峰了。”

“哦對。”

李斯琳回握他的手,跟著他避開人流向家走。在小區對麵,每天都惦記著抓女兒戀愛小辮子的何韻夥同了前夫李潤凱,一起站在那。兩個人沒講話,但眼睛都死盯著馬路對麵。

李斯琳和藺雨舟牽著手走出來的時候,何韻拍了個巴掌:“我就說這倆小兔崽子有貓膩,琳琳死活不承認。這下我看你還怎麼說!”言罷掏出手機來,記錄李斯琳和藺雨舟親密的“罪證”。

“你這就是屬於泄私憤了。”李潤凱搖著扇子:“你把我找出來就為了看琳琳跟誰牽手?這麼說吧,這倆牽手可太好了。”

“閉嘴。”

何韻當年嫁給李潤凱,也算是吃了愛情的虧。她不太想讓李斯琳走她的老路,尤其在李斯琳著急時候說她追了藺雨舟好幾年還沒追上後。

小跑著過了馬路,尾隨著牽著手的二人進了單元門,故意喊一聲:“哎!你們倆!給我站下!”

兩個人嚇壞了,在這一聲喝令下慌忙鬆開手,回身看著何韻,以及她身後氣定神閒的李潤凱。李潤凱嘴一歪,對李斯琳使眼色,意思是自己是迫於前妻的淫威,他根本不想來。

“您二老怎麼一起來了?家庭又重組了?”李斯琳往一邊扯,被何韻打斷,她拿出手機來亮到他們麵前,畫麵中的兩個人正牽手呢,一點都不生分。

“是你們吧?”何韻問。

“像,不是吧。”李斯琳說。

何韻見她死鴨子嘴硬,作勢抬手要打她,而藺雨舟已經擋在了前麵。

“進去說吧,站這乾什麼,門神啊?”李潤凱搖著扇子進去了,對付前妻他也是有一套的。

進門後何韻坐在沙發上審問李斯琳怎麼回事,為什麼兩個人要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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