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第 51 章 真賤(2 / 2)

老者慈眉善目,“那你便將你的書拿來,我們店會收下。”

“方才不是說要看看我的字再說?”

“不用。你隻管拿來。”

沈秀詫異,她問價。問完價,她告辭時,老者告訴她,若抄了書,一定要拿到他這裡,賣給他。

她有些疑惑,燕州是不是很缺抄書人?怎麼這兩家書肆好像都非常想要她把書賣給他們。

等問了第三家書肆後,這樣的念頭越發強烈。燕州一定很缺抄書的人。第三家書肆的老板,好像生怕她不把書賣給他,直言,她想要什麼價,他可以斟酌考慮。

沈有財問:“秀秀,還要去彆家書肆嗎?”

“不用了,大致的價錢我曉得了。”她緩步前行。右前方有一家賣貓的店子。她心一動,進了店子。

發現籠子裡的胖貓,沈秀難以置信。古代竟有英短?

賣貓的老板對客人道,籠子裡的貓是西域貓,漂亮溫順,很是可愛。是才從西域運過來的。

有人見這西域貓著實可愛,便上前問價。

客人:“這麼貴?”

老板:“這可是西域貓,您看它們多乖巧漂亮。”

“不能少點?”

“不講價。”老板搖頭。又有兩人想講價,老板死也不講價,“不買就算了。”

沈秀注視籠子裡那隻胖嘟嘟的金漸層,有點心癢。她沒忍住,拉拉沈有財的袖子,“爹,我想要那隻金色的貓。”

楊氏道:“這貓這麼貴,看起來性子不凶,不能逮老鼠,買了不是虧了?”

“可是它很乖……好吧,等我之後賺錢了我再來買。”沈秀也覺得有點貴了。剛才見那隻貓實在是可愛,所以她沒忍住向沈有財提出口。

還是等她自己賺了錢,再來買貓。隻希望到時候還能買到這樣可愛的金漸層。

沈有財二話不說,“秀秀想要,爹給你買!”他直接上前問老板,籠子裡那隻金漸層什麼價。

老板摸著手裡的貓咪,臉也不抬,“八兩銀子,不講價。”

八兩很貴,本地的狸花貓,十文錢就能買一隻。這西域貓著實是天價。可秀秀喜歡,就得買。沈有財咬牙,掏錢。

“爹,以後再買吧。”沈秀走過來,“先不買,等我以後自己來買。”

正在撫摸貓咪的老板雙目一直,咽著嗓子道:“你……是不是嫌貴了?”

沈秀乾乾地笑笑。

“那我給你少點?”老板急忙道。

這老板,真是奇怪,方才彆人問價,他不是死也不講價的麼。沈秀問:“可以嗎?”

“當然可以,你想要什麼價?”老板直勾勾地與她對視。

“老板最多能少多少錢?”

“要不賣你五兩?四兩,四兩也行!”

沈有財和楊氏瞠目,一下子就少一半價錢?夫妻倆就沒見過這麼能少價的老板。

還是有點貴。沈秀搖搖頭,“多謝老板,我以後再來買。”說完她轉身就走。

“你先彆走啊,我再給你少點!”老板急急叫住她,“二兩銀子!二兩,二兩行不?算了,我送你一隻!”

沈秀駐足,驚異不已。老板莫不是真的瘋了,想白送她一隻?

“你喜歡這隻金毛貓,我將它送給你。”他把那隻貓拿出來,捧到她麵前。

沈秀一臉莫名其妙,“不用,謝謝。”她趕緊拉著楊氏走出店子。

“這老板真是奇怪。”走出店子後,沈秀道。

楊氏:“是有點奇怪,怎麼還有人願意白送的呢。他肯定有什麼目的,興許那隻貓有些問題,他想訛我們?”

“但他不要錢,怎麼訛我們?”沈秀聳肩,“算了,不想這些了,我們繼續逛逛吧。”

步至一處茶樓前,頭頂傳來聲音,“秀秀!”

沈秀抬首。

茶樓二樓窗邊,葉雲川向她招手。她還沒回話,他直接從窗邊飛下來,“你不是說不愛出門?”

“我之前就是太懶,我覺得太懶了不好,所以想改變一下自己。”

“這才對。”葉雲川笑道,“上去,我請你們喝茶。這家茶樓茶煮得很不錯。”

她跟隨他,上了茶樓二樓。窗邊桌子前,坐了一位戴著橘紅色抹額的男子。

男子笑道:“雲川,這便是你說的,新認的乾妹妹和徒兒?”

“對,是她。”葉雲川向沈秀介紹男子,“秀秀,這位是我朋友,衛風,人稱玉麵小郎君。”

衛風,他長了一雙狐狸眼,像一隻橘紅色的小狐狸。沈秀想,他不應該叫玉麵小郎君,應該叫玉麵小狐狸。

她作揖,“衛公子。”

“做甚麼這麼客氣。”衛風搖搖扇子,“你既是雲川的妹妹,那便也是我的妹妹。”

葉雲川給了他一掌,“你占誰便宜呢?她是我妹,不是你妹。”說著他讓沈秀他們坐下,讓人斟上好茶。

沈秀坐下,葉雲川問她和她爹娘,想吃些什麼點心。楊氏與沈有財說不用。沈秀葉指指桌麵,“我吃點桌上的瓜子就行。”

語罷她拿起瓜子磕起來。

衛風搖著扇子,問:“妹妹,聽說你是錦州人,錦州可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我也不太了解,我從前沒怎麼出去玩過。你可以問問我爹。”

沈有財忙道:“錦州好玩的地方多,比如那千石樓……”

沈秀沒聽沈有財說話,她專注嗑瓜子,磕了小半會兒,葉雲川將剝好的瓜子推到她麵前。

她哥,她師父,對她真好。竟還親手給她剝瓜子。她說了聲謝謝,轉而,注意力被左前方那一桌的人吸引過去。

左前方那一桌,坐著兩人,一男一女。男子冷麵,女子溫柔。

女子對店小二笑的時候,男子對她說了一句極其刻薄的話。

女子臉上的笑容立刻僵硬住,笑容一寸一寸地收斂了去,“夫君……”

這是一對夫妻?丈夫竟然這樣刻薄地說自己妻子。沈秀啞然。

“那不是甄劍和楚柔麼,他們也在這裡喝茶?”見沈秀看著左前方那一桌,衛風看過去後,出聲道。

沈秀:“你認識他們?”

“認識。”見甄劍給楚柔甩臉子,楚柔還好聲好氣地給他剝荔枝,衛風道:“甄劍也不知哪裡修來的福分,能讓他娘子如此寵慣他。”

沈秀遲疑道:“他對他娘子的態度……好像有點,不太好,他不喜歡他娘子?”

“非也。”衛風唰地一下打開扇子,開始講那甄劍和楚柔這兩夫妻的事。

冷麵男子喚作甄劍,眉眼溫柔的女子喚作楚柔。

他們是青梅竹馬。自小便兩情相悅,訂了婚。然五年前,兩人因矛盾大吵一架,楚柔覺得甄劍不會愛人,他總是說話刻薄,總是要她寵著他。

因此他們大吵一架,兩方各不讓步。便退了婚,斷了親事。

楚柔退婚後,後悔了,想去挽回時,卻見甄劍身邊站著一直仰慕他的表妹。他告訴楚柔,他要娶他表妹。

後來,他真的娶了他表妹。他娶了表妹後,非常寵她。事事順她,事事應她。比愛楚柔還愛她。

楚柔傷心欲絕。自此離開了燕州。

離開燕州五年,這五年裡,她從彆人那裡得知,甄劍把表妹寵到了心尖上,兩人生了兩個孩子,恩愛無比,是彆人眼裡最最恩愛的模範夫妻。

楚柔告訴自己要死心,可她死不了心,仍然愛著甄劍。即便過去五年,即便甄劍如此愛他表妹。這五年裡,她也想接觸其他男子,也想著嫁給其他人,但總是遇不到合適的,便一直沒有成婚。

半年前,表妹病逝。楚柔立刻趕回燕州。她想再為自己勇敢一次,便問甄劍,可想與她成親。

甄劍答應了。以高高在上的冷漠姿態。

兩人成婚後,他仍然很冷漠,素日裡對她挑剔刻薄,除了晚上在床上見麵,白日裡幾乎不見麵。他曾對表妹揮金如土,卻吝嗇於給楚柔買一根幾文錢的木簪子。

他對表妹曾經的寵愛,與他對楚柔的冷漠刻薄,讓楚柔明白,他已經不愛她。他還愛著已去世的表妹。他娶她,隻是想找一個能照顧他兩個孩子的妻子。

她痛苦難過,可她又能如何,畢竟她愛他,畢竟當年是她先說退婚的。

終於,在被甄劍傷了半年,傷透之後,楚柔決定斷舍離,要與他和離。

然而甄劍卻突然慌了。他堅持不和離。

最後才說出真話。

卻原來,他並不愛表妹。當年楚柔和他退婚。他一氣之下,決定娶表妹,是為了氣楚柔。

他想讓楚柔知道,他會愛人,沒有她,他也能與彆的女人過得很好。所以他極力寵愛表妹,讓所有人都以為他很愛表妹。

裝出一副恩愛的假象,氣楚柔。

表妹死後,他娶楚柔,對她態度不好,也是怕她再次拋棄他。

他從前愛楚柔時,楚柔能拋棄他。而他假裝不愛她時,她卻能自己主動回來向他求親。

所以,他告訴自己,不要對她好,不要讓她以為他還愛她,這樣才能吊著她。

聽完甄劍的解釋,楚柔釋然。

甄劍開始對她好,像寵愛表妹一樣寵愛她。

她倒覺得不習慣。因為甄劍的本性不是這樣的。於是她讓他不要壓抑的本性。

他原本就是一個說話刻薄,希望愛人能寵愛他的人。

所以,他們和好後,甄劍還是總會嘴賤。

聽完衛風的話,沈秀沉默良久,“不愛表妹,卻能把所有好的都給表妹,讓彆人都看出來他是真的寵愛表妹。愛楚柔,卻把所有不好的都給楚柔,讓彆人都以為他不愛她。”

“衛公子,你覺得甄劍愛的真的是楚柔?我怎麼感覺他真正愛的是表妹?”

衛風笑了笑,“我隻能說,甄劍,他或許是不夠愛。而楚柔,她更愛甄劍。”

“甄劍對楚柔的解釋也太牽強了。不愛一個人卻能對對方極好,愛一個人卻能如此刻薄對方。”沈秀嗬了聲。

甄劍也好意思說,他的真愛是楚柔?他的愛若未曾讓楚柔感知,讓人感知不到的愛也叫真愛?

他對表妹不愛,卻能對她很好,讓所有人覺得愛,還好意思說這不是真愛。

他哪裡來的臉,哪裡來的臉說真愛是楚柔!

沈秀:“擱小說裡,我是說,擱話本裡,他倆就是一對……”

一對渣男賤女。

男主愛女主,卻對女主不好。他不愛表妹,卻能對表妹極好。

而女主,清清白白守身如玉,時間靜止五年,後來還要上趕著為男主養彆的女人的孩子。

男主這樣對女主,居然都沒有追妻火葬場,女主就直接原諒了他。

沈秀覺得,作為一個人,一個女人,作為一個正常女人,應該不會這樣賤。

隻有小說影視劇裡,才會寫出這樣犯賤的女主。

想到自己此時就在一本小說裡。沈秀揚眉,甄劍和楚柔……他倆不會是另一本小說裡的男女主吧。

就那種男主使勁兒虐女主,一點追妻火葬場都沒有,掉幾顆眼淚女主就原諒他的小說。

沈秀不想罵楚柔,她不想罵女人。她覺得作為一個正常女人都不會這樣上趕著犯賤。楚柔大抵是一本小說裡的女主,刻意被作者寫得這樣犯賤。

一切都是男人的錯。

她隻乾巴巴地鼓掌,“甄劍他的名字起得挺好的,真賤真賤,真的忒賤。”

葉雲川道:“若喜歡一個人,怎麼可能會對她不好,定是舍不得的。能忍心對她不好,這便是不夠喜歡。我看那甄劍,他挺喜歡他表妹。他表妹要是沒死,說不定人家現在還恩愛著。”

楊氏歎氣,很為楚柔不值,“這楚姑娘真是……多不值啊。”

沈不予置評,她抓起一把瓜子。

就在這時,甄劍轉過頭,與她對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