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季煙汀可愛的第十天(1 / 2)

夏阿姨是在季煙汀崴腳後的第二天回來的。

周予酌停了車,攙著一瘸一拐的她到家門口,用鑰匙開了門後,屋子裡頭的暖色調燈光與飯菜香透過逐漸變大的門縫傾瀉出來,澆了她滿身。

夏阿姨笑著探出頭,瞥見門口有兩道人影時一愣:“哎,你是小季的同學嗎?”

周予酌鬆開了攙著她的手,禮貌頷首:“阿姨好。”

夏阿姨點點頭,目光在兩個人之間轉了轉,猶豫道:“你們倆……”

“我腳崴了。”擔心她誤會,季煙汀解釋,“同學送我回來。”

頓頓,又將臉轉向周予酌,輕聲道:“謝謝啊。”

“不客氣,我先走了。”

她嗯了聲:“再見。”

待大門合上,見季煙汀要換鞋,夏阿姨立即伸手扶住她,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哪隻腳?怎麼崴的?嚴不嚴重啊?”

“沒事。”話是這麼說的,其實季煙汀心裡沒底,已經過了將近兩天了,腳踝處還是腫得老高,淤青也逐漸浮現,整隻腳慘不忍睹,昨晚在瀏覽器裡搜了又搜,網絡醫生一條條診斷觸目驚心——

……骨折。

……韌帶斷開,需要做手術修複。

季煙汀又搜了搜手術相關的內容,看著網友一張張縫線留下的傷疤照片,感覺自己的心臟輕輕地碎掉了。

想早點去醫院,又擔心請假耽誤課程進度,並且英語競賽初賽時間也近了,她還要改稿子和PPT,忙得暈頭轉向。

並且她其實本身也不是很想去醫院,沒去時總可以心懷僥幸安慰自己,去做檢查之後生就是生,死就是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她一點也不想聽到確定的壞消息。

更彆提今天周予酌明裡暗裡有意無意地勸她,最好請假去醫院看看,她聽著煩得很,又怕暴露自己諱疾忌醫的屬性,嗯嗯嗯地冷漠敷衍半天。

【煩死了,再叭叭把你嘴拔了。】在她腦子裡煩躁地罵出這麼一聲之後,周予酌終於閉嘴了。

而她繼續陷入無儘的糾結之中……

要去嗎?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萬一過兩天就好了呢?

可萬一沒好呢?萬一拖到後麵有後遺症呢?

“醫院去過了嗎?”夏阿姨問。

“還沒。”季煙汀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終於下定了決心,“明天正好周六,打算明天去。”

“附近正好有家大醫院,骨科在市裡挺有名的,不是很遠,我明天騎電瓶車載你過去好了。”

夏阿姨嘮嘮絮絮著,季煙汀卻是一頓,問:“您明天要和我一起去嗎?”

夏阿姨也停住了,仰頭看她,困惑:“你不想要我陪你嗎?”

季煙汀抿了下唇,偏過臉,低頭繼續往前走:“沒。”

隻是這不在她的工作範圍之內。

“你這個腳啊,走路看著我都擔心,去醫院路那麼遠,你要是一個人去多不安全啊。”夏阿姨繼續說,“而且,人呐,去醫院就是不能一個人去……多孤單。明天回來我給你燉個骨頭湯養一養。”

季煙汀卸下了書包,到了餐桌前坐下,一邊吃一邊聽夏阿姨說話。

“哎?話說送你回來那個小男生,長得怪俊的,心腸也怪好的。”夏阿姨道,“我過兩天烤點小餅乾,你上學的時候帶著吃,順便給他拿幾塊,就當謝謝人家。”

季煙汀應了聲。

她在想:這個似乎也不在夏阿姨的工作範圍之內。

-

臨睡前,季煙汀噴了點雲南白藥,濃鬱的草藥香在房間內彌漫開,頭頂的燈光給腳踝鍍了層亮晶晶的水光。她對著腫脹的腳踝拍了張照片,和昨天的對比了下,隨後長長歎出一口氣。

一點沒變化。

翌日,季煙汀戴著頭盔,在攙扶下艱難地跨上了夏阿姨的小電驢。

夏阿姨手握著把手向前一推,季煙汀嚇得立馬抱住前麵人的腰,衣服抓得死緊。

夏阿姨平時為人慈祥隨和,車騎得卻是狂野。

風景在身側迅速倒退,風呼嘯而過,未紮起的長發亂飄,她比夏阿姨高出半個頭,風中努力瞥了眼小電驢的顯示屏——

47邁。

啊啊啊啊——

待下車之際,季煙汀的頭發已經亂得不成樣子了,幾乎全糊在臉上,看不清前麵的路,她顫顫巍巍地抬著腿落地,腳踩到地板時還有種不切實際感。

夏阿姨摘下頭盔,瞧著她的模樣,笑了:“小季,你是不是沒騎過電瓶車?”

她平複著心臟,伸手捋了捋頭發,將手腕上的發繩擼下來隨意在腦後紮了個低馬尾,“小時候有騎過。”

“小時候?”

“小學一年級。”

後來她媽就出國做生意了,她從老舊小區搬進了富人區,就連學校也變成了京湘那兒頂級的小學,房子一年比一年換得大,每一天都空空蕩蕩的。而那個電瓶車早就已經被丟棄在了老舊小區裡,也許是躲在角落裡落了灰,也許是已經被人偷走了。

這段記憶實在太久遠了,久到她都快以為那隻是一場夢了。

季煙汀仰起臉看向麵前建築之上“安其醫院”這四個字,道:“走吧。”

二人來得早,醫院裡排隊的人還不算多,季煙汀特地在網上提前預約的專家號,掛了號後沒過多時便叫到了名字。

坐在電腦麵前的是個中年男醫生,下半張臉被口罩遮蓋,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長方形眼鏡,稀疏的黑發布在腦後。

“季煙汀是吧?怎麼了?”他扭過頭來問。

她坐在醫生旁邊的椅子上,如實回答:“腳崴了,現在腫起來了,有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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