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車經過的這條街道, 正好是精神衛生中心大樓的後方。
大樓的這一側緊鄰馬路。透過消防車的車窗看出去，可以看到精衛一樓二樓空空蕩蕩的員工通道。
而三樓……
榮鋒心裡一動。
秦霜星兼職打工的地方，是三樓的玩具區。
正好就是, 這個方向。
……他現在在那裡嗎？
榮鋒忍不住仰起頭，朝三樓張望。
……
“哇, 消防車！”
秦霜星穿著奶牛玩偶服, 正在陪小朋友們玩。
忽然有個小朋友, 指著窗戶外麵大喊：“快看！是救護車！”
……哪裡著火了嗎？
秦霜星心裡一緊，第一反應是有火災。他起身朝窗邊走去。
很快他就發現，這輛消防車的車速很慢，而且沒有拉警報。
應該是, 出勤回來的路上？
秦霜星記得榮鋒跟他說過，他們出勤回來時，車速不會那麼快。警報也不會拉, 免得引起周圍群眾恐慌。
“……”
一想到榮鋒，秦霜星不知怎麼, 臉上又是一熱。
……他會在那輛消防車上嗎？
不會那麼恰好吧？
秦霜星下意識地背過身。
莫名地, 不敢站在窗邊。
……好怪啊。
秦霜星忍不住抬手, 扶了扶自己的奶牛頭套。
隔著厚厚的毛絨玩偶服, 他摸了摸自己的牛角。
放在以前, 這種“被玩偶服保護著的安心感”, 會令他迅速平靜下來。
可今天, 心臟卻還是噗通噗通地跳。
啊……好奇怪。
秦霜星苦惱地揉了揉自己的奶牛腦袋。
他在緊張什麼啊……隻是一輛路過的消防車而已……他緊張什麼。
而且, 就算、就算榮鋒真的在那輛車上, 又怎麼樣呢？
秦霜星躲在奶牛頭套裡，忍不住咬了下嘴唇。
他無法再站在窗邊了，於是快步朝裡麵走去。
他們隻是……病友而已！
隻是互幫互助的病友而已。
不要自作多情啊。
秦霜星深吸一口氣。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小朋友們都跑到窗邊去看消防車了。
秦霜星臉蛋發燙, 覺得有些口乾舌燥。於是他跟護士打了聲招呼，自己快步走到休息區，脫下頭套，喝水去了。
……
“哇，你看，那個消防員！……好帥啊！”
一樓，前台。
兩個小護士在閒暇中一抬頭，恰好看到那輛火紅色的消防車，緩緩駛過他們精衛門口。
消防車堅硬筆挺，像一架紅色的鋼鐵裝甲。護士們一抬眼，就看到了消防車後排車廂裡，那個坐在窗邊，微微仰著頭的男人。
男人穿著消防服。五官俊朗，鼻梁高挺。一雙眸子燦若晨星。正側頭望著窗外。
正是年輕女生最喜歡的那種款。
而令人心動的是，那位消防員一手支在車窗上，消防服袖子卷起，露出線條緊實的手臂。
手臂上青筋微凸，肌肉賁張卻又不過分強壯。是可以輕鬆把女生橫抱起來的體格。
男人雖然靜坐在車窗邊，一動不動，卻莫名給人一種力量感。
仿佛他隨時會一躍而起。像頭黑豹一樣，矯健敏捷，以瞬間爆發的速度和力量，在一秒鐘內竄上大樓。
他似乎正仰頭尋找著什麼。眉頭微蹙，英俊中透著些許憂鬱。
……
榮鋒確實十分憂鬱。
因為他終於看到了心心念念的毛絨奶牛。
——卻隻看到了，一個後腦勺。
三樓窗戶邊，已經有好幾個小朋友扒著窗台，眉飛色舞地朝他們的消防車看。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奶牛頭套遮擋視線，又或者是戴著頭套太熱了。
秦霜星仿佛對外麵的消防車一點都不感興趣。
甚至連頭也沒有回，直接走到房間裡麵了。
毛絨絨的奶牛在窗戶裡一閃而過。很快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榮鋒十分鬱悶。
一想到談興航剛給他發的消息，榮鋒更鬱悶了。
……談興航有奶茶喝，宋師兄有冰美式喝。
就他，什麼都沒有。
奶牛裝也是。
談興航看過了。那麼多醫生護士小朋友都看過了。
就他沒看過！
榮鋒有些沮喪地皺了下眉。
卻又覺得十分合理。
病友啊……
再等等。
再等一等吧。
秦霜星是他暗戀了七年的白月光。
而他如今，不過是秦霜星的一個病友。
所以，不能急。
再等等。
再等等。
榮鋒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