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林家姑娘 林家姑娘(1 / 2)

第2章

“放了我。”

戎羌人說著帶著口音的中原話, 李宏都不知道這人哪來的自信。

身處敵軍主將營帳當中,外麵重兵把手,他隻是挾持一個小兵而已, 憑什麼認為能逃出去?

“戰場廝殺死傷無數, 用一個小兵的命來換取戎羌的罪證,那也是很值得的。”李宏說著一步步上前。

那人挾持著顧宴,一步步後退, 握著顧宴喉嚨的手愈發收緊, 已然十分驚慌,“你彆過來, 再過來我真的會殺了他。”

可他這話並沒有成功阻止李宏前進的腳步,顧宴知道他不會有危險, 可命門掌握在彆人手中,還是令他有些驚慌。

就在這時, 餘光瞥見白玥手指微動,下一瞬喉嚨上的手鬆了鬆,一隻手拽著他的胳膊, 迅速帶離危險地帶。

“啊……”

那人見人質就要離開, 大喊著撲上前去,頗有一種死了也要拉個墊背的氣勢,眼見人就要到跟前,顧宴正準備用白玥教給他的拳腳功夫,忽然旁邊用力一推,將他推到在地, 躲過了攻擊。

可下一瞬,耳邊傳來‘嘶’的一聲,轉頭看去隻見那人手中不知何時握著一枚鐵片, 白玥將他推開後來不及閃躲,結結實實的被鐵片劃破了手臂。

瞬間鮮血汩汩流出,染紅了半邊衣袖。

“竟還藏了暗器,當真可惡。”李宏一腳將人踹倒在地,命人帶下去搜身,仔細看管,隨後看向白玥,“你怎麼樣?”

“我沒事兒,回去自己上些藥就好。”在流血的第一時間她就封住了穴道,隻是她穿著白色袍子看著血有些多而已。

出門在外打仗,都有備著傷藥,李宏點點頭,“快回去包紮,若是太嚴重一定要找軍醫看看。”

“我這都是小傷,就不麻煩軍醫了。”

這一場仗他們雖然打贏了,但也有許多身受重傷的士兵,軍醫忙著照顧他們都忙不過來,她不便叨擾。

再說若是讓軍醫看,勢必會暴露她的女兒身,也好在她來了軍營之後因為勇猛廝殺,立了功,頗得李宏重用做了他的先鋒將軍,有自己的營帳,不必和其他人住在一起。

“你不用跟著我了,我自己來就好。”

顧宴將她扶到營帳裡,白玥讓他先離開。

“對不起。”如果他不是想要與那戎羌人試試他的武功,如果他快些躲開的話,白玥也就不用因為救他而被傷到了。

“我原諒你了,你……”

“我幫你上藥。”白玥話沒說完,顧宴便開口說道,“藥在哪兒?”

“在那邊的小包袱裡。”白玥見他實在不走,也就任由他給她傷藥了,不過不能脫衣服就是了。

顧宴剛找出藥,隻聽‘嘶啦’一聲,轉身去看白玥已經扯掉了衣服袖子,露出染了血流的手臂。

白皙的手臂上血液鮮紅刺目,顧宴忙不迭的擰了濕毛巾過來給她擦,動作小心謹慎,深怕一個用力弄痛了她。

好半天才把乾涸的血擦乾淨,上了金瘡藥後又用繃帶纏好。

“我這傷是小事兒,你不用擔心。”

顧宴點點頭,心中卻愈發難受了,她是為了救他受傷的,現在還要反過來安慰他,他不該讓她擔心才對。

抬頭揚起一抹笑容,“救命之恩,以後一定報答你。”

“那你要報答我的可多了。”白玥見他神態嚴肅,故意掰著手指頭數著,“我教了你鞭法拳腳,還教你如何鍛煉身體,這破了件衣服,你可有的報答了。”

顧宴一本正經的點頭,將這些一一記下,等返回京城後,他定會百倍報答的。

“和你開玩笑的,你既然叫了我師父,我護著你也是應該的。”白玥笑著起身,指著牆角的木桶,“現在你幫為師的打一桶熱水來孝敬孝敬。”

“好,我這就去。”

顧宴提著木桶,很快便打好了一桶熱水,“你手臂受傷了多有不便,我幫你擦身子。”

白玥聞言心中一驚,連忙將他退出帳外,“不用不用,我不習慣讓人伺候,你快走吧,我累了要休息。”

和戎羌之間的戰爭眼看著就要結束了,她的身份瞞了月餘,可不能這時候掉鏈子。

顧宴有些疑惑白玥不習慣讓人伺候,從她的言行舉止,還有對兵法陣法的熟識程度來看,無一不說明她出身鐘鳴鼎食之家,這樣人家的小公子應該從小就有人伺候才對。

或許這隻是一個說辭,她定是不想勞煩他才是。

這麼想著,顧宴心中愈發過意不去了,回到營帳內翻出他帶來的金瘡藥,宮中禦醫配製,對愈合傷口有奇效。

“天都黑了,燕穀你乾什麼去?”同營帳的人見他回來又走問道。

燕穀,是他來軍中的化名,畢竟顧宴之名,已經隨著三個月前新冊封的太子而人儘皆知了。

“出去一下,馬上回來。”顧宴說著快速跑出去。

握著瓷瓶一路跑到白玥營帳外,為了避免她擔心,長舒了幾口氣,等氣息均勻了掀開簾子。

簾子厚重,顧宴剛掀開一個角的時候,眼前的一幕讓他震驚。

營帳內點著昏黃的油燈,一抹玲瓏有致的倩影透過簡單的屏風映入眼簾,本該屬於男子平坦的那一處,此刻圓鼓鼓的好似小丘一般,弧度與纖細的腰線相連,極致美麗。

“誰?”

聽到聲響,裡麵的人連忙拿衣服捂住身體,遮住了窈窕身姿,顧宴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白玥穿好衣服走出來,見來人是顧宴,不禁鬆了口氣,相比較讓彆人看到,讓顧宴看到反倒沒那麼麻煩。

一把將人拉進營帳,厚重的簾子再次落下,白玥問道:“你看到什麼了?”

“我……我什麼都沒看到。”嘴上這麼說著,可那抹身影卻無法從腦海中移出去。

“什麼都沒看到最好,不然可彆怪我不念師徒情誼。”白玥故作凶狠,雙眸冰冷攝人,顧宴不禁打了個哆嗦。

第一次發現她也有如此‘不和藹可親’的一麵,可他不僅沒有感到厭惡恐懼,心底反倒升起陣陣興奮之情。

她竟然是女子!

怪不得手臂那麼白皙細嫩,怪不得不讓軍醫看也不讓他為她擦拭身體。

仔細看著麵前女子,麵上皮膚不似手臂那般雪白細膩,但從精致的眉眼中依舊能看出來,她是個美貌的女子。

胸膛跳個不停,分明他剛剛在外麵已經平息好了因為快跑帶來的喘息,那麼現在心中的狂跳,便是因為她了。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與任何人說的。”顧宴雙眸黑白分明,鄭重的保證道,“師父對我這麼好,我怎麼能恩將仇報呢,你是對吧,師父。”

白玥揚眉,是她的錯覺嗎?

怎麼感覺顧宴這聲‘師父’叫的那麼繾綣呢?

“你來找我有事兒嗎?”去而複返,肯定不是沒來由的。

“我來給你送金瘡藥,這個特彆好用,一天就可結痂。”顧宴將金瘡藥送到她手中,心中無比後悔,早知道就聽母妃的話,帶一些祛疤的藥膏來了。

白玉般細嫩的手臂,可千萬不能留下疤痕。

“藥我收下了,你回去吧。”

顧宴深深的看了白玥一眼,這才轉身離去。

與來時的快跑不同,慢步回到營帳中,他胸口依舊劇烈起伏著,好似隨時都要穿破皮肉跑出來。

也不能怪他如此激動,實在是那一幕帶來的震撼太大,從未想過的可能,竟毫不遮掩的出現在他麵前。

與此同時,白玥躺在營帳內十分懊惱,她隻是想著好幾日沒有擦身體了,黏膩膩的不舒服,正好今日顧宴打的熱水很多,沒想到他會忽然闖進來。

她來到這個世界好幾年了,隻是偶爾能夠感覺到一點兒微弱的靈氣,勉強足夠引氣入體,練就一些小法術而已,否則她可以直接消除掉顧宴的記憶,哪裡需要這般提心吊膽的。

得快點結束這場戰爭才行,戰爭結束,‘林嶽’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沒有人會將‘林嶽’和姑蘇‘林玥’聯係到一起去。

白玥起身,穿好鎧甲來到崗哨處。

“將軍有何吩咐。”崗哨的士兵見她來,還以為有要事。

“無事,我四處看看。”白玥登上烽火台,望著前方問道:“戎羌那邊可有動靜?”

“暫時還沒有。”士兵說道。

白玥點點頭,黑夜中趁著士兵沒看到,手指微動忽然一陣微風襲來,微風自東向西而去,等吹到戎羌軍營時,微風已經變成了烈風。

倏地,烈風將火苗吹到戎羌軍營糧草處,風勢助陣,瞬間大火蔓延,火光衝天他們站在崗哨處都能看到。

“哈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他們派人過來我們這兒放火燒糧草,就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一陣風點了他們的糧草。”

望著遠處久久不滅的火勢,李宏毫不掩飾的大笑。

“這回戎羌怕是沒有再戰的能力了把。”白玥說道。

戎羌是遊牧民族,優勢是身強體壯,劣勢便是資源匱乏,趁著周朝更換太子之際作亂,為的就是搶奪物資和土地。

白日戰敗,晚間糧草被燒,已然沒了再戰的資本。

“那是當然,咱們就擎等著他們主動求和吧。”□□得意滿,吩咐士兵打起精神來,他領兵打仗多年,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越是不能放鬆。

果然,不到兩日,戎羌那邊便派了使臣前來主動求和,並且表示願意向周朝稱臣。

周朝朝堂上,前不久剛剛經曆過更換太子的風波,老皇帝又年過六十,最好還是不經曆任何風波,讓皇權安穩過渡,故而在戎羌願意稱臣之時,周朝很快也派了使臣前往。

又過了半個月,雙方商定了協議後,軍隊班師回朝。

而在這半個月中,白玥並未主動去找顧宴,又因為她是先鋒將軍,顧宴隻是尋常小兵,顧宴想要找她也無法上前。

不過不得不顧宴的金瘡藥很好用,敷在傷口第二日就結痂了,現在傷口已經完全愈合,絲毫痛感都沒有了。

一直到班師回朝的前一晚,白玥在營帳外遇到了顧宴,見到她顧宴立即迎上來,衣擺上已經有了露珠,可見再次等了許久。

“你怎麼來了?”

“我……”我想見你。

顧宴上前一步,雙眸緊盯著白玥的目光,極力展現自己的真誠,懇求道:“我真的不會說出去,你不要躲著我好不好?”

“我知道你不會,我也沒有躲著你,實在是因為這幾日有些忙。”

白玥沒有說謊話,李宏是個大老粗,不願意去寫那些軍事奏表,於是便拉著她,讓她給他寫,又因為戰事接近尾聲,要寫關於這場戰役的總結,所以耗費的時間多了些。

顧宴點點頭,隻要是白玥說的他就信,隨著她進入營帳,不知是什麼緣故,他竟然在營帳內嗅到了一絲彆樣的香氣。

香氣馥鬱宜人,似百花又好似摻雜著一絲清涼。

“師父,回到京中之後,你有什麼打算?”顧宴問道。

“我不願意為官入仕,當初來參軍,也是因為父母看見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而傷懷,等回去之後我應該卸甲歸家。”

顧宴有些意外,但一想這又是在情理之中。

在與戎羌的交鋒當中他看到了白玥的英勇,還有她熟讀兵法並且活學活用,為李宏出了許多計謀,但是很可惜她是個女子,若她是個男子,在朝堂上一定會有一番作為的。

“我能知道,你家住何方嗎?”最起碼要有一個地址,日後去尋也好找一些。

“不能。”

白玥想也不想的拒絕,若是傳出去,不止是她,就連林家也會跟著遭殃,不論如何她是不能牽連到林家的。

被拒絕了,顧宴心中不禁升起失落。

俊朗的麵容眉峰擰起,白玥有些不忍,但到底沒有鬆口,“鞭法還有第九式沒有教給你,明日便啟程回去了,不如現在出去我教你?”

“好,多謝師父。”

顧宴重新揚起一抹笑容,他也並未對她說實話,也不能怪她不對他坦誠相待,隻要他想,他還是可以查到她身份的。

夜晚,星空遍布,月光皎潔灑在河麵上,如同一塊巨大的鏡子,反射的光將周遭照的愈發明亮。

矯捷的身形揮舞著長鞭,顧宴看的目不轉睛,之前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是在鞭法上,此刻他的目光卻怎麼也無法從人身上移開。

“看我乾嘛,看鞭子啊,我臉上又沒寫著鞭法。”

白玥停下來,厲聲斥責道。

秀眉微蹙,嘴唇抿成一條麵露怒色,顧宴有些心虛,同時又對她慍怒的模樣喜歡不已。

“對不起,師父我錯了。”顧宴忙不迭認錯,“師父那日給我演練了一遍,這幾日我自己也已經練了好幾遍,師父看看可有錯處。”

顧宴上前,拿過白玥手中的鞭子,又後退幾步在空地上揮舞起來。

白玥看著,招式動作記得倒還清楚,但因為力道不夠,並沒有將這招鞭法恢複到極致。

“師父,如何?”

一套鞭法練下來,顧宴氣喘籲籲滿頭大汗,等待著白玥的點評,胸口起伏不停,不知是因為劇烈運動還是因為忐忑期待。

“不錯,往後繼續精進會更有效果。”白玥說道。

得到好評後顧宴立即喜上眉梢,“師父,你怎麼會鞭法的?”

“自然是學會的。”她是學會的,但不是在這個世界裡學會的。

顧宴見白玥不願意說她自己的事情,也不再多問,從懷裡掏出一枚玉佩遞過去,“這是我從小帶著的,送給師父,全當是我的束脩了,也請師父以後千萬不要忘了我。”

白玥看著顧宴手中的玉佩,和田玉質,質地和做工都不算是精巧,但既然是他從小帶到大的,就不能用金錢的多少來衡量了。

“師父不要拒絕我。”顧宴直接將白玥的玉佩塞到她手中,晃了晃手中的鞭子,“師父送我的鞭子,我一定會好生保管的。”

白玥來參軍並沒有帶著鞭子,教顧宴鞭法,是她從馬夫那裡隨手找來一條合適的而已,嚴格的來說,那不能算是她送的。

顧宴知道,但這不耽誤他認為這就是白玥所送,是她親手交到他手上的,那就是她送給他的。

這半個月沒有上戰場廝殺,麵容上的顏色恢複了些,在月光的映照下愈發白嫩紅潤,一雙眼眸更是比滿天繁星還要璀璨,怎麼看都看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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