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潘姐苦撐兩個月,生意卻不見好轉,最終隻能將店鋪轉讓。
貼出店鋪轉讓通知那天, 潘姐破天荒喝了酒。喝到微醺時, 她撐著腦袋,嘴裡絮絮叨叨,“曆史上戰爭/災難過後都會有嬰兒潮,都會宣傳女性生育,鼓勵改嫁,怎麼這次不一樣?”
雲昕陪著喝了一杯。她輕聲道,“現代女性接受過教育, 不會盲目生育,也不會彆人說什麼她聽什麼。如果再有機會補足武力差距, 要想不顧公民意願,強行推出多生政策,很難。”
“早知道就不開婚介所了。”說著, 潘姐又灌下一大碗酒。
這一夜, 她儘情放縱。一直喝到昏天黑地, 不省人事。第二天醒來,潘姐一掃頹廢, 重新振作起來。
“活人哪有不發瘋的?”
“創業可以失敗,人不能失敗。”
“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潘姐不斷給自己打氣。
雲昕動了動嘴唇。她很想說,“人隻要肯吃苦, 就有吃不完的苦。”
但忍住了。
這句話殺傷力太大,可能把潘姐打擊到懷疑人生。不如閉嘴不言,讓潘姐以積極的心態活下去。
**
得知耕地麵積銳減, 糧食大幅減產,政府高度重視,連著半個月召開緊急會議,企圖商討出對策。
有人提議普及水培農業,增加食物產量。以生菜為例,傳統農業每畝產量8000斤/年,無土水培生菜則是4萬斤/年。不僅產量是傳統農業的3-5倍,從種植到收獲更是僅需15-20天。
然而剛提出來就有人反對,“室內水培種植確實周期短,產量穩定,可以保持常年不間斷生產,但它成本高,售價隻會更高。而且室內水培,需要大量用電,還有技術繁瑣,初期上手難等問題。”
“可它能增加食物產量。”提議者加重語氣強調。
“我認為,研究的重點應該在於如何修複土壤,讓土地重新變肥沃,這樣缺糧難題就會迎刃而解。”反對者抗議,“你怎麼就不明白?很多問題是由環境引起!如果用彆的方法解決,那隻是治標不治本。”
“明白了有什麼用?明白了就能解決耕地附近化學汙染?清除汙染太難了,完全沒有嘗試的價值,水培種植才能幫助人們更好地活下去!”
雙方你來我往,爭論不休。
爭執的根源在於,人力、物力資源是有限的,無法讓兩邊同時進行。如果選擇錯誤,必定有無辜民眾為政府的錯誤嘗試買單。
就在雙方吵的臉紅脖子粗,恨不得當眾乾一架,誰贏聽誰的時,一人推門而入,高聲彙報,“第三聖者蕭唯做出新的預言——未來兩年,夏季氣溫逐年攀升,一年比一年高,冰川加速融化。到時,會有更多陸地麵積被淹沒。其中包括邊緣居住地區,以及大量耕地。”
聞言,提議治理環境的頓時啞了似的不說話。
“修複土壤?修複好了看它被水淹?”提議水培的一方環顧四周,沉聲道,“諸位,事實擺在眼前,未來耕地麵積會越來越少,水培才是希望。”
“水培農業,值得嘗試。”為首之人拍板決定。
大方向確定,隨後開始討論細節。
**
這一年,看似平靜,實則危機四伏。
比如,沿海地區居民強製搬遷。
比如,菜價一個月一個樣,每個月都在漲。人們不僅吃不起肉,也快吃不起蔬菜。
又比如,報名前往汙染地區耕種的誌願者,不僅沒能為自己、為家人打拚出個未來,反而病倒了。送醫院一檢查,病人臉上長瘡,肝裡長瘤,還癌症晚期。
因為是自願報名前往,事先簽過協議書,政府並不承擔醫院費。而本身窮苦、飯都快吃不飽的家庭,也無力支付巨額醫藥費。
就這樣,留給誌願者的,隻有等死一個選項。
不等其他人恐慌,又一名誌願者因長期待在汙染地區,精神受到損傷,結果想不開上吊自殺。
漸漸的,人們意識到,汙染地區不是什麼好去處,主動報名約等於慢性自殺。
慶幸的是,政府並不強製民眾前往,報名完全遵照自願原則。
“這破地方,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已經報名參與耕種的誌願者抬步想走,可走到一半,又駐足不前。
不留在汙染地區開荒,他又能去哪?
屬性一般,超能力沒覺醒,學曆不高,兜裡還沒錢。他這樣的條件,上哪找工作養活自己?
磨蹭半天,那人長歎一聲,轉身往回走。
回到汙染地區政府分配給自己的小屋,他躺在床上,自嘲地笑了笑,“留在這,起碼包吃包住。出去闖蕩,不出三天就得餓死。該承認了,我屬於進化中被淘汰掉的那一批,什麼時候死全看運氣。”
說話間,一種名為“認命”的情緒在胸腔裡翻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