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同知對黎青執極為信任。
要不是黎青執, 他哪有機會從一個縣令,幾級跳當上同知?
他想安安穩穩地升任知府,最好還是聽黎青執的。
之前那個女人糾纏他, 他壓根不理會人家,結果他妻子還冤枉他,跟他吵架……
那會兒苟同知心裡其實有點逆反,甚至琢磨著要把那個女人帶回家——他妻子不是冤枉他跟那個女人有一腿嗎?他不如就把這件事坐實了!
要不是他妻子有孕在身,他說不定已經這麼乾了!
幸好, 黎青執及時提點了他,他沒有中美人計。
他對那個女人很防備, 那女人都能一刀子傷了他胳膊, 要是他把那個女人帶回家當妾, 人家給他當胸來一刀……他還能活命嗎?
苟同知一想到這件事就害怕,對黎青執也愈發感激。
也因此, 他接到黎青執的信,在信裡看到方子薦的藏身之處以後, 立刻就帶人將那個北貨鋪子裡的人一窩端了,還馬上就審訊起來。
這一審……刺殺他的人,果然是這些人安排的!
黎青執當真不簡單, 他找了這麼久都沒找到幕後主使,黎青執竟然沒幾天就找到了!
隻是……這些人是晉王的手下, 領頭的徐元棟是晉王心腹不說,徐元棟的妹妹還是晉王的女人……他要怎麼處理?
苟同知馬不停蹄, 又跑了一趟崇城縣。
“我沒動徐元棟, 狠狠地審了一番方子薦他們,刺殺我的事情,確實是他們做的……”苟同知說了詳細說了洪暉和方子薦這一年乾的事情。
洪暉在崇城縣混不下去之後, 就去幫一個辭官回鄉的官員做見不得人的事情去了,後來,方子薦投靠了他。
方子薦離開崇城縣的時候,其實是帶著方母的,但後來他們沒錢了,連飯都吃不起,方母又一心想回崇城縣過安穩日子,兩人總吵架。
方子薦覺得讓方母跟著自己居無定所也不好,就給方母找了個好歸宿,把方母嫁了出去。
當然這是他的說法,實際上麼……
他就是“賣”了自己的母親。
苟同知對方子薦的做法歎為觀止。
他那母親雖然對兩個女兒不好,但對他這個兒子可是很好的,結果……他竟然這麼對自己的母親?
方母年紀不小了,不可能再生養,人家娶她,大概率就是要讓她乾活的,她晚年的日子,肯定過得不好。
“沒想到這個方子薦,竟然能乾出這種事情來!”苟同知唏噓。
黎青執道:“他能賣姐妹,自然也能賣自己的娘。”方母從小就讓方子薦過淩駕於家裡其他人的生活,在方子薦麵前不把兩個女兒當人看,方子薦自然不會把身邊人當回事,包括他的母親。
“也是。”苟同知繼續往下說。
在賣了自己的母親之後,方子薦就開始跟著洪暉,幫洪暉做事,又跟洪暉一起跟了徐元棟,籌劃著針對苟同知。
徐元棟盯上的就隻有苟同知,但洪暉和方子薦盯上了黎青執。
他們都沒有成功,然後就有人鋌而走險,試圖刺殺苟同知。
苟同知有些憋屈:“黎先生,現在我要怎麼辦?那個徐元棟是晉王心腹,打狗還要看主人……”
苟同知擔心自己殺了徐元棟,晉王會繼續給他找麻煩。
晉王現在有點瘋,他可不想死!
黎青執聽完道:“大人,不如禍水東引。”
苟同知一臉好奇。
黎青執道:“苟大人,我認識不少人,也就得知了一個消息。徐元棟是晉王的人,但他手底下有燕郡王的人。”
黎青執把燕郡王和晉王的關係說了,又道:“晉王確實想找你的麻煩,但應該不會想要殺了你,燕郡王的人就不一樣了。”燕郡王的人巴不得徐元棟殺了苟同知,如此一來,晉王又要背上一個刺殺朝廷命官的罪名。
苟同知沒想到背後竟然還有這麼多事情:“那我……想辦法讓徐元棟恨上燕郡王?”
“對,大人您安排一場戲,將燕郡王做的事情告訴徐元棟,再設法把徐元棟放了就行。”黎青執道。
他就要參加鄉試了,再加上他身上有很多秘密,他一點都不想節外生枝。
而且不管是晉王還是燕郡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讓他們狗咬狗其實是最好的。
再加上一個呂慶喜,接下來京城肯定會很亂,那邊的人也顧不上他。
至於具體怎麼操作才能讓徐元棟相信……讓苟同知去處理就行,他相信苟同知能處理好。
“黎先生,你怎麼知道這麼多的?”苟同知問黎青執。
黎青執道:“我一直都有跟張巡撫通信。”
苟同知羨慕地看了黎青執一眼。
他跟張巡撫也認識,但張巡撫壓根不跟他通信,也不會把這些事情告訴他。
不過黎青執很有本事,張巡撫看重黎青執也是應該的。
黎青執跟苟同知聊了聊,將自己從錢富貴那裡得知的,跟燕郡王有關的事情告訴了苟同知,甚至將七年前賑災銀兩丟失的真相告訴了苟同知:“燕郡王一直隱藏在暗處針對晉王,徐元棟要是知道這件事,一定顧不上再害你。”
苟同知跟黎青執聊過,立刻就回了府城。
他在路上的時候,就想好了要如何放走徐元棟並讓徐元棟知道燕郡王做的事情,一到府城,更是馬上安排起來。
等所有的事情都做完,苟同知鬆了一口氣。
等放鬆下來,想到晉王和燕郡王做的事情,苟同知突然就想明白,張巡撫為什麼會跟著呂慶喜做事了!
呂公公可沒晉王和燕郡王這麼瘋,當初對付晉王黨不算,平日裡,他最多就是把他看不順眼的官員給貶謫了。
苟同知辦完事回到家,就見自己夫人一臉委屈地看著他,眼眶紅紅的。
他夫人不久前生了一個女兒,那之後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是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