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道長, 你怎麼來我家了?”黎老根興奮地問:“你能給我家阿青仔細看看嗎?他能不能考上狀元?”
“黎居士,貧道是應邀而來。”盧明山道。
“盧道長是我請來的。”齊鈞緊跟著開口。
黎老根頓時就有點不得勁:“有錢了不起啊?不對,盧道長都能被皇上請進宮了, 你一個商人能把人請來?盧道長肯定是為了我家阿青來的。”
齊鈞無言以對。
黎老根卻洋洋得意起來。
盧明山是呂慶喜帶來的, 呂慶喜就跟在盧明山身後。
他見不得齊鈞受委屈,見狀道:“盧道長與我家老爺有舊,是我家老爺專程請來的。”
黎老根頓時有點不高興,呂慶喜可不會管他, 對盧明山道:“盧道長請。”
他直接帶著盧明山進了齊鈞住的屋子。
黎老根發現了呂慶喜對自己的排斥和鄙夷,頓時火冒三丈:“你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一個下人……”
呂慶喜陰森地看了黎老根一眼,黎老根縮起脖子, 不敢說話了。
黎青執在屋子裡看書, 這時候才出來, 一出來就看到黎老根一副鵪鶉模樣。
“阿青!他嚇我!”黎老根跑到黎青執身邊。
黎青執知道肯定是黎老根又去招惹齊鈞和呂慶喜了。
再這麼下去不行,黎老根這人需要壓一壓。
“爹,柳老爺跟宮裡的貴妃娘娘有關係。”黎青執道。
黎老根被嚇了一跳:“什麼?”
“你彆往外說,自己知道就行。”
黎老根小心翼翼地看了齊鈞一眼,一溜煙跑了, 瞧著特彆慫。
齊鈞看到這一幕就後悔了。
要是早點知道黎老根是個這樣的人,他早八百年就把黎老根收拾一通了!
不過現在, 最關鍵的不是收拾黎老根,而是讓盧明山給黎青執看看相。
黎青執,應該就是盧道長嘴裡說的他的兒子吧?
如果不是……哪怕不是, 他也想認黎青執做自己的兒子……就是會顯得他有點尷尬。
之前因為黎老根的話, 因為生黎老根氣,他著急忙慌就認了兒子,要是最後弄錯了……
齊鈞看向盧明山:“盧道長, 你幫阿青看看吧。”
盧明山道:“好!這位黎解元,我之前是給他看過的,他的命格極為貴重,但再多的我就沒細看了,這次……”
盧明山看著黎青執,微微眯起眼睛,很快,他的眼神就變了,裡麵似乎什麼都有,也似乎什麼都沒有。
他直勾勾地看著黎青執,聲音都變得跟以往不同:“黎解元的命格已經出現了一些變化,他集天地靈氣於一體,一遇風雲便化龍,黎解元是有些來曆的,不是尋常人……”
一遇風雲便化龍?黎青執能化龍,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必然跟皇上有關。
眾人屏息凝神,看著盧明山。
盧明山依然是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黎解元身上聚攏了一股文氣,這是受到了讀書人的敬仰,他身上還有功德,這是做了利國利民的事情……”
盧明山這說得越來越誇張了!呂慶喜又一次覺得盧明山是在胡說八道。
就連齊鈞,也覺得這說得有些過了。
黎青執確實頗有才名,但一直以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讀書人是很難敬仰另一個讀書人的。
至於說他做了利國利民的大事,那更沒有。
到現在為止,他隻是考了個解元。
“黎居士氣運之盛,貧道前所未聞。”盧明山道。
黎青執的氣運竟然強成這樣?眾人都有些吃驚。
齊鈞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黎青執可是我的皇子?”
盧明山道:“皇上已經認了他,他是皇子。”
聽到盧明山這話,齊鈞放下心來。
盧明山卻是晃了晃身體,一副體力不支的樣子。
坐在他身邊的黎青執下意識地扶住他,然後在所有人的目光裡,盧明山兩鬢黑白相間的頭發徹底變白。
之前盧明山因為損耗精力一條眉毛變白,但那一幕,齊鈞呂慶喜他們並未親眼所見。
但現在,盧明山頭發變白,他們是親眼看到的。
這一幕真的太神奇了,幾人都震驚地看著盧明山。
這會兒,齊鈞已經確定黎青執是自己的兒子了,但他對盧明山說的話,卻也有些驚奇。
黎青執真有那麼厲害?他身上不僅有文氣,還有功德?
事實上,盧明山也納悶。
李珠讓他這樣吹捧黎青執,就不怕吹捧太過圓不上?
他這段時間名氣越來越大,接觸的人都是高官富商,也就知道了越來越多的事情。
比如說,舉人在京城根本就不夠看。
黎青執就算是解元,在京城也是沒有多少名氣的,那些官員壓根就不把他當回事。
不過人家讓他這麼說,他就這麼說吧!
盧明山一副突然回過神的樣子,茫然地看著周圍。
呂慶喜:“……”那個高人消失了,他熟悉的盧明山又回來了!
“盧道長,今天麻煩您了!”齊鈞愧疚地看著盧明山。
盧明山的頭發都白了,必然是損耗了很多精力……他真是對不住盧道長!
他要給盧道長一些補償才行!
盧明山道:“無妨。皇上,您多跟黎青執接觸,身體會越來越好。”
盧明山將呂慶喜教他說的話拿出來說,又跟齊鈞說了不少話。
齊鈞聽得連連點頭,又忍不住看向黎青執:“阿青,你真的是我的兒子!”
黎青執道:“皇上,是不是應該再查查?”
“皇上,老奴一直在查小皇子的事情,已經查到了一些眉目,小皇子被抱走,是先晉王的人乾的。先晉王不像先皇貴妃那樣心狠手辣,約莫也是看在小皇子有皇家血脈的份上,並未對小皇子下殺手,隻讓人把小皇子丟掉,當年幫他辦事的人是玉溪府的,這人擔心晉王殺人滅口,抱著小皇子消失了……小皇子興許就是被這人帶去了玉溪府。”呂慶喜道。
“阿青,你一定就是我的兒子,你喊我一聲爹吧!”齊鈞熱切地看著黎青執。
柳貴妃也道:“你喊我一聲娘吧。”
黎青執救了齊安,柳貴妃本就很喜歡黎青執,現在齊鈞的身體越來越好,她對黎青執就更喜歡了。
她將來日子過得如何,還要看黎青執……柳貴妃已經打定主意,要跟黎青執搞好關係。
黎青執沉默片刻,出聲:“爹,娘。”
齊鈞熱淚盈眶,柳貴妃更是忍不住哭起來。
兩人的情緒都很激動,呂慶喜倒是很冷靜,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但他還是有點糾結,忍不住問黎青執:“黎解元,盧道長說您身上有才氣有功德,你可知這是為何?”
黎青執沉默了片刻,道:“我有個筆名,叫煢獨散人。”
他讓盧明山這麼說,其實是想公開自己煢獨散人的身份。
一直瞞著不是事兒。
關鍵是……呂慶喜不簡單,將來指不定就查出來了!
他還是一開始就說清楚比較好。
這也是他的籌碼,呂慶喜肯定想找個厲害一點的“皇子”。
還有就是,他是煢獨散人,早早地就跟晉王燕郡王對上,這也能讓人更加放心。
“你說什麼?”齊鈞愣住。
之前盧明山將黎青執誇了一番,呂慶喜覺得不對勁,但齊鈞對黎青執有濾鏡,很快就接受了——說不定黎青執在江安省很受尊敬,不是嗎?
反倒是現在黎青執說自己是煢獨散人,這讓他有點茫然。
黎青執道:“爹,我也不是故意瞞著你的……若是被晉王知道我是煢獨散人,必然吃不了兜著走,所以我一直很小心。”
“他敢!”齊鈞怒不可遏,又糾結:“你真是煢獨散人?”
“是的。”黎青執道。
他之前常常在這屋裡教導幾個孩子讀書,這裡也就有紙筆,他取了紙筆,加水磨墨,然後用左手寫了一些字。
煢獨散人的字,眼前這三人應該是見過的。
煢獨散人的字非常特殊,大開大合瞧著即有氣勢,旁人很難模仿。
而現在黎青執輕而易舉就寫出來了!
黎青執,他真的是煢獨散人!?
黎青執道:“《逃荒錄》寫的都是我逃荒途中的所見所聞,至於《沉冤錄》……我逃難到崇城縣之後,不慎被人抓走,在晉王的采石場挖了五年石頭。”
這件事呂慶喜是查到了的,不過他之前不敢確定黎青執挖石頭的地方,是晉王的采石場。
現在黎青執親口說出來,他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他也算是知道,盧明山為什麼一直以來把黎青執說得那麼厲害了!
黎青執確實很厲害,他是煢獨散人!
他能將晉王打壓下去,靠的就是煢獨散人!
煢獨散人幫助過很多人,他身上有功德正常。
此外……煢獨散人的書,流傳的可比黎青執寫的文章廣多了,還有很多讀書人崇拜煢獨散人。
黎青執有這麼個身份,身上有文氣很正常。
至於彆的……
黎青執當初什麼都不是,都能讓晉王和燕郡王屢屢吃虧,說他洪福齊天,一點都不為過。
黎青執就是個有大氣運的!
呂慶喜對黎青執,那是越看越滿意。
“先生,可以吃飯了。”章早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黎青執當下道:“我們先去吃飯吧。”
“好。”齊鈞立刻道。
一行人來到外麵,柳貴妃帶著齊安,跟女眷孩子一起吃飯,齊鈞卻像之前那樣,和黎青執一起吃。
他們桌上還有呂慶喜和盧明山。
本來應該還有個黎老根,但自從知道齊鈞他們跟柳貴妃有關係,黎老根就不敢跟他們一起吃了。
柳貴妃是誰?那是皇帝的老婆!
這個柳老爺也姓柳,說不定就是柳貴妃的弟弟,那他就是皇帝的小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