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於輝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老龐啊!你應該知道,我爸以前也是煤礦工人。”
“是他辛辛苦苦下井挖煤,供養我讀書,我才讀上了大學。”
“所以我知道礦工特彆不容易,很理解你們的心情和處境。”
“葉家父子倆囂張跋扈、咄咄逼人,其實我早就痛恨在心。”
“可是我沒辦法,我上有老下有小,我沒膽量和他們抗爭。”
“如今你既然下定決心,要為大家謀福利,我也隻能偷偷教你。”
“但你可千萬記住了,將來不管出任何事,都不要把我供出來。”
龐佳軍重重點頭。
“於總,你放心,我龐佳軍連命都可以不要,又怎麼可能會出賣你?”
深吸了最後一口煙。
於輝撚滅煙頭,給龐佳軍倒了一杯茶。
“好好品一杯茶吧!”
“一旦我打了電話,你以後的日子,可就凶多吉少了。”
龐佳軍淡淡一笑,端起茶杯。
“怕什麼?”
“我就是要讓他們父子倆知道,我們礦工也是人。”
“我們是堂堂正正的工人,不是可以任由欺淩的奴隸!”
“當年還是我們工人和農民,團結起來奮勇抗爭,才打跑了侵略者。”
“真要論資排輩,咱們工人才是資本家的爺爺,他們當孫子的,憑什麼騎在咱們頭上拉屎?”
仰起脖子,龐佳軍將茶一口痛飲。
看到龐佳軍這般視死如歸的模樣。
於輝腦海中冒出一句話。
“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這一次。
龐佳軍當真是要為了礦工們的利益,豁出性命去抗爭到底。
“好,龐爺牛逼!”
於輝喝完茶,拱手相敬。
“趁著還有一點時間,檢舉材料,我說你寫。”
說罷,於輝急忙起身,去找來紙和筆。
“尊敬的領導,我叫龐佳軍……”
於輝是這個年代,少有的大學生。
要不是有真才實學,也不可能被提拔當東淩煤礦的總經理。
再加上在集團工作多年,特彆熟悉各方麵的情況。
所以他完全不用打草稿,直接口述。
沒過多久,便讓龐佳軍寫出了一份直戳要害,又情真意切的舉報信。
當龐佳軍歪歪扭扭的寫完後,立馬問道:
“信寫好了,可我找誰舉報呢?”
於輝皺眉想了想。
“老話說得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我早就聽說,葉家和秦家關係極好,而何家又和秦家有仇。”
“所以這封舉報信,你最好送到省城紀監委,親自交給何黎明!”
“何黎明!好,我記住了!”
龐佳軍將舉報信收好,急忙提醒道:
“你可以打電話了!”
於輝抬手看了一下表。
“還有將近十分鐘,你現在就立刻出發!”
“最好把你老母親也帶走,一刻也不要停留,直接去省城!”
龐佳軍猛然起身,直接奔向房門。
“等等!”
於輝立馬起身,去辦公桌後拉開抽屜。
取出信封,拿出了一疊鈔票。
“於總,這……這可是你的年終獎啊!”
“窮家富路,你要和他們硬剛到底,身上沒錢可不行,去省城吃飯住宿都要花錢。”
“我……”
“趕緊拿著吧!難道你想等我買成紙錢,燒給你嗎?”
龐佳軍咬牙抬步,回來雙手接過錢,深深鞠了一躬。
“走吧,趕緊走,我會儘可能為你爭取時間,但我可不敢保證能爭取多久!”
於輝連連揮手。
龐佳軍重重點了點頭,迅速開門離去。
愣了兩三秒,於輝急忙衝到門口。
卻隻看到龐佳軍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於輝攥緊拳頭,心頭一片悲涼。
默默轉身,回到辦公室關上房門。
癱坐在椅子上,目光死死的盯著座機和手機。
哪怕已經過了兩小時期限,他也沒有主動打電話發短信。
他知道發生礦工聚集抗議這麼大的事情。
葉建雄父子倆肯定立馬快就忘了。
即便有彆的事情,臨時耽擱。
但遲早會再打來電話。
果然。
臨近十一點,手機突然響起。
於輝故意拖了一會兒才接通,還故意氣喘籲籲。
“喂葉董,事情已經搞定了,礦工們都散了。”
葉建雄冷聲道:“我他媽當然知道他們散了,可是刺頭兒名單呢?你怎麼還沒發給我?”
於輝急忙道:“葉董,這件事是龐佳軍挑起的,他在礦上乾了很多年,資曆老、麵子大,很多人都聽從他的。”
“我已經狠狠批評了他一頓,讓他停職回家好好反省,等春節過後再做出深刻檢查,你看怎麼樣?”
葉建雄勃然大怒。
“什麼?隻是停職反省做檢查?你對他也太寬容了吧?”
“不狠狠把他收拾一頓,他以後肯定還敢跟老子唱反調!”
於輝勸道:“葉董,他在礦上乾了那麼多年,勞苦功高、人緣極好。”
“咱們給他一個小小的教訓,應該也可以殺雞儆猴了吧?”
葉建雄冷哼道:“這他媽哪兒夠?”
“他越是人緣好,老子越是要狠狠收拾他!”
“必須讓所有人長記性,以後再也不敢抗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