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海語氣輕描淡寫。
但在李響聽來,他分明就是在興師問罪。
仿佛是在厲聲怒喝,你為什麼不給高啟強麵子。
為什麼唐小龍都不會起訴控告李宏偉,你還非得要立案調查?
這一刻。
李響心裡,對孟德海的印象更差了。
更加相信傳言不假。
孟德海主政青華區期間,確實和高啟強暗中勾結、腐化墮落了。
但這也僅僅隻是他的推斷,拿不出任何證據。
現在的形勢是官大一級壓死人。
況且孟德海比自己,還遠不止高一級。
秒換一張笑臉,李響笑嗬嗬的說道:
“孟局,京海的事,你當然都有權過問。”
“而我要找師父彙報的案子,其實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孟德海神情嚴肅的說道:
“你這是什麼話?”
“案子就是案子,還分什麼大小?”
李響尷尬一笑。
“我的意思是,這起案子看似很普通。”
“就是一個還沒成年,就出來混跡社會的小青年,不堪受辱抄起板凳把人打成重傷了。”
“而案子的特殊性,就在於這個小青年,是你親手處理過的莽村縱火少年李宏偉,被他打傷的人,名叫唐小龍。”
說這話的時候,李響一直仔細觀察著孟德海。
試圖想要從他的神情變化中,分析揣摩他的心理活動。
然而……
孟德海隻是驚訝的皺起眉頭。
“不是吧?李宏偉那小子,居然能把唐小龍打成重傷?”
“我記得那個唐小龍,可不是一般人啊!他出來混了這麼多年,竟然還打不過李宏偉?”
李響坐下來笑道:
“彆說你不相信,我剛接到通知的時候,我也不敢相信。”
“他唐小龍,竟然會在舊廠街,被李宏偉那個毛頭小子給打成重傷。”
“所以我趕緊讓人去調查到底怎麼回事……”
李響滿口不提,他要立案調查此事。
隻說事發很突然,又是群眾報的警。
本著‘有警必出、有案必查’的原則。
發生了嚴重的刑事案件,市刑偵支隊必然要第一時間介入。
這一套官腔式的話講完。
李響有足夠的把握,孟德海會挑不出半點毛病。
而孟德海呢?
他和高啟強關係是不錯。
他取得驕人政績背後,也離不開高啟強的幫助。
所以他打心眼裡,當然是不希望高啟強有任何事。
規規矩矩的做生意,安安生生的發大財。
然而現在……
高啟強最得力的助手、絕對的鐵杆心腹唐小龍。
竟然陰溝裡翻船,被李宏偉給打成重傷,會不會變成植物人還不知道。
這件事,性質真是太惡劣了。
不僅傷了高啟強最好的兄弟,也打了他的臉
更打破了京海很長時間的安寧和平局麵。
但一想到高啟強,並沒有給自己打招呼求幫忙。
那麼很顯然,他自己能應付這件事。
畢竟他兄弟唐小龍,現在是受害者,又不唐小龍把李宏偉打了個半死。
“李宏偉這小王八蛋,真是太不像話了。”
“他這都是第幾次犯案了?”
孟德海一臉嚴肅的問道。
“第三次。”
李響如數家珍的彙報道:
“第一次是縱火燒毀了,前京海建工集團的物資倉庫,雖說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但卻造成了數千萬元的重大經濟損失。”
“第二次是強盛集團派遣拆遷工作組,到莽村做拆遷動員工作,他們父子倆帶頭鬨騰,李有田砸了車,他放火燒車。”
“這兩次犯案,都因為他還是未成年,又隻是造成財產損失,而沒有人員傷亡,所以最終都隻是送去了少管所。”
孟德海緊繃著一張臉。
“這渾小子,就是犯罪低齡化趨勢的典型例子。”
“如今越來越多未成年,不好好上學讀書,早戀、曠課、打遊戲。”
“特彆是那些偏遠農村地區,父母進城務工後,留守農村的他們缺乏管教,更是遊手好閒、為非作歹。”
“依我看,不止是李宏偉第三次犯的這起案子,要嚴查嚴懲,咱們還應當加強未成年的法製教育,預防青少年犯罪!”
李響本以為孟德海,會或明或暗的告訴自己息事寧人。
彆立案彆查案,免得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惹火燒身。
但怎麼也沒想到。
孟德海這話裡話外,完全沒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
反而像是要大乾一場。
不僅要抓了李宏偉,還要搞個青少年預防犯罪活動。
難道自己搞錯了?
為了進一步驗證自己的猜想。
並不死心的李響,又接著說道:
“預防青少年犯罪這事,是刻不容緩必須抓緊辦。”
“不過這李宏偉打傷唐小龍的案子,也不太好辦呀!”
孟德海冷哼道:
“有什麼不好辦的?”
“人證物證俱全,發通緝令抓捕李宏偉,不就行了嗎?”
李響點點頭道:“對咱們警方來說,確實流程不複雜,能做的事情也很簡單。”
“但我現在擔心的是,這唐小龍可不是一般人,據說他背後的勢力很強大,我怕他們會搶先一步抓到李宏偉。”
“一旦李宏偉落到了他們手裡,他們肯定不會交給咱們警方,而是動用私刑處置李宏偉,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
孟德海輕哼一笑。
“你的擔心,是有可能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