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
一幢幢教學樓燈火通明。
2002屆飛宇科技大學的新生們。
正在以班級為單位,召開班會、競選班長。
以前讀小學、初中和高中,每個班都有一個班主任,管理大小事務。
如今上大學了,都已經是成年人了。
當然不可能每個班,還要安排一個任課老師當班主任。
所以頂多一個學院、一個年級,配備一名輔導員。
今年也才剛從漢東大學畢業的白鶴麟。
便是集成電路科學與工程學院,2002屆的輔導員。
六個專業,四百多名新生。
就算他在漢東大學期間,當了四年的班長,也有豐富的校學生會工作經曆,也不可能每個班都親自管理。
所以他便和其他學院的輔導員一樣,讓各個班級自行組織班會、選舉班長。
以後隻需要管理六個班長,工作起來就輕鬆高效許多。
因為飛宇科技大學是麵向全國招生,並沒有重點招收漢東本省的考生。
再加上學校未建先火,合作共建的眾多企業,實在是太有名氣。
以至於引發了這一屆無數考生競相報考,比重點大學還火。
所以這一屆的新生,真是天南海北、全國各地都有。
於是乎。
當各個班級,願意競選的人,陸續上台自我介紹之時。
白鶴麟聽到了很多種,方言味很足的普通話。
有的人普通話實在是不標準,逗得同學們哈哈大笑。
白鶴麟沒有去破壞這種歡樂氣氛。
背負雙手,繼續閒逛。
來到微電子科學與工程班的門口。
白鶴麟停下腳步,看著一個個子瘦高,穿短袖長褲和膠鞋的男生走向講台。
他的穿著,並沒有讓白鶴麟覺得很怪異,反而覺得很親切,讓他看到了自己以前的樣子。
2002年的龍國,經濟雖然發展很快,但大部分人依然很窮,隻是勉強能吃得起飯。
城市人依然還是少數,大多數人依舊來自農村。
農村家庭供養孩子讀書上學,自然是很不容易。
所以彆說手表手機之類的了,連鮮豔時尚的衣服鞋子都沒有。
大家普遍都穿著很簡單樸素。
不少人家裡,一年到頭若不是特殊日子,都很難吃上一回肉。
因而幾千號新生裡,也挑不出幾個大胖子,個個都很清瘦。
男生來到講台,拿起粉筆。
轉身在黑板上,寫下了筆跡遒勁的三個字——彭佳飛。
從這一手漂亮的粉筆字,白鶴麟就知道,這彭佳飛以前絕對學習成績不錯,並且有過當班乾部的經驗。
隻有經常辦黑板報,才有可能會練出一手不錯的粉筆字。
“同學們晚上好,我叫彭佳飛,來自西雲省,一個地圖上都很難找到的小山村。”
“我和在座不少同學一樣,祖祖輩輩都是農民,從小就滿懷全家希望,希望能學有所成、走出大山。”
“但和大家有所不同的是,我家格外貧窮,母親體弱多病,父親因盜竊罪坐過牢,二叔又是癮君子。”
“所以我走了很遠的路,吃了很多的苦,才來到了飛宇科技大學,見到了來自天南海北的各位同學!”
說到這兒,彭佳飛微微欠身致意。
教室內,頓時掌聲一片。
站在教室外的白鶴麟,微微有些吃驚。
彭佳飛的開場白,看起來並沒有特彆的驚豔。
但他這真誠質樸的講述,反而令人倍感親切。
他先是迅速拉近了與同學們的關係。
都是農民出生,都想學有所成走出大山。
接著又簡明扼要的,講述了他的家庭情況。
讓大家知道,他這一條求學之路,是多麼的不容易。
帶著這份情緒共鳴,彭佳飛繼續講述:
“十二年的艱辛求學之路,我不怕夏雨淅瀝,上學的路無比濕滑泥濘,我也不怕冬日嚴寒,手腳耳朵長出凍瘡。”
“我更不怕家徒四壁,吃不飽穿不暖,沒有電燈,隻能靠點燃一盞油燈,照亮我讀書寫字,但我特彆害怕貧窮。”
“人後的苦尚且還能克服,人前的尊嚴卻無比脆弱。從小我就特彆害怕交不起學費,所以每到開學我都膽戰心驚。”
“我早已記不清,有多少次想要放棄,但幸運的是,遇到了幾位好老師,他們鼓勵我支持我,讓我把書念下去,走出大山,不枉活一世。”
說到這兒,彭佳飛有些哽咽。
而白鶴麟也注意到。
不少學生,這會兒也都神情動容。
有人說,這是最好的年代。
因為知識可以改變命運。
但也有人說,這是最慘的年代。
因為讀書要花很多錢。
有很多人輟學,往往不是因為不愛讀書、不想上進。
卻是因為家境貧寒,父母交不起學費,索性便讓孩子輟學打工。
理想很美好,現實很殘酷。
即便龍國的大學,收費已經並不算貴。
但一年的學費住宿費,加起來就要交好幾千元,生活費還另算。
這對那些長年累月,麵朝黃土背朝天,靠土地吃飯的農民家庭來說。
幾乎就是一筆天文數字。
越是偏遠農村家庭,就越是經濟困難。
所以為了湊齊幾千塊,一家子要東拚西湊,真不是笑話。
深吸了一口氣後,彭佳飛接著說道:
“在班主任的推薦下,我沒有報考那些傳統名校、重點大學,而是報考了飛宇科技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