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洛央思索了下,“我知道對於你來說,我隻是個素未謀麵的陌生人,或許一時間你可能沒法相信我的說辭。你放心,一會兒我便會外出找個落腳的地兒,明日再帶齊證人,上門證明我真實的身份。到時如果可以的話,還請你能將洛家的家傳醫書全都交托於我,不知可否?”先前出來的太匆忙,竟忘了還要跟對方自證她的身份,她該事先安排好的。
聽見洛央這樣的話,裴胤微微抬起頭,“你想學醫?”
“洛家以醫傳家,我既然已成了洛家女,自然要繼承祖先的遺誌,將洛家醫術發揚光大,讓洛家醫館名揚天下。”洛央語氣篤定。
“你先前學過醫?”
“沒有。”洛央確實沒有學過醫,倒是上個世界為了寫中醫類的小說,在川省那一片跟一位民間大夫請教過半年,學了一些皮毛。但這個世界的原主確確實實是沒學過醫術的,她自然要回答沒有。
“學醫可不是一年半載就能學出什麼成就的。”裴胤無意打擊這位“師妹”的自信,但有些提醒還是要說的。
“一年半載學不出什麼成就,那就十年八年,甚至往後餘生。隻要我願意開始,並堅持不懈,相信總能學出些什麼東西來。”洛央對自己很有信心,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力。
聞言,裴胤沉默了片刻。
腦海中回想的卻是曾經的洛老太爺,與他在彆院小酌時的滿心遺憾。他的親生女兒洛宛如醫術天賦極高,又勤奮刻苦,偏偏從生下來就先天不足。他醫術不精,治不好自己的女兒,隻能眼睜睜白發人送黑發人。
他原以為自己的孫女會繼承她母親的天賦與勤懇,卻不想小姑娘生來備懶,讓她背個藥方,都想方設法躲懶。平日裡不管學什麼都差不多差不多,跟在他身旁學了十幾年,仍舊是個半吊子,開個藥方隻會照本宣科,一點也不知變通,簡直毫無天分,偏偏還十分自大狂傲。洛家醫館的招牌有朝一日若是砸在他那個孫女手中,他怕是死都不會瞑目。
曾經的洛老太爺一直惋惜孫女沒有繼承女兒的天分,現在看來,或許不是沒繼承到,而是人錯了。
“洛家醫書全都存放在我房內的紅木箱子中,需要現在給你取來嗎?”一片安靜中,裴胤忽然開口。
見狀,洛央有些訝異,“你信我?”
“嗯。”就憑她談起醫術時,與洛老太爺如出一轍的虔誠認真,裴胤信她。
隨後白衣男子起身往房內走去,洛央立刻跟了上去,直至在他房門前站定。
看著對方走起路來如履平地的架勢,洛央一時間甚至都有些懷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看不見。
不消片刻,男子便先取了三本《洛氏針經》、《洛氏脈學》、《奇方類編》遞到了洛央手中。
手指才剛摸到醫術,洛央便立刻感覺到自己的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種歡喜來,那是來自這具身體的本能。
其實原主小的時候也對醫術產生過一段時間的興趣,隻可惜身為長公主嫡女,自當學習琴棋書畫這些風雅之事。本就不討家中喜歡的原主,即使對醫書很感興趣,卻也隻能強行壓製。
現在回想起來,這一出調換,真的讓原主失去了很多,也讓洛家失去了很多。
若是她自幼長在洛老太爺身邊,不僅會得到親人最真誠的愛護,還能學習自己喜歡的醫術,怎麼也比一個人無人在意地長大要來得好。
洛央控製不住地想到。
她剛想翻閱一下手中的書籍,忽然聽見屋外傳來一片喧鬨之聲。
耳朵捕捉到某道熟悉聲音的洛央,原有的好心情頓時毀於一旦,她小心翼翼地將醫書放好,抬頭看向不遠處的裴胤,“師兄不好意思,可否請你將醫書放歸原位,我有點事情要出去處理一下。”
“我好像聽見了洛芙的聲音,她怎麼來了?”裴胤的聽力比洛央還好。
“我也不清楚。還有她不姓洛,她現在姓顧,顧芙。”洛央開口提醒。
說罷,她轉身便往外走去。
聽見洛央遠去的腳步聲,裴胤頓了片刻,也跟了上來。
兩人剛到小院,抬頭,果然看見顧芙領著一大幫人走進了院子裡。
“你來乾什麼?我們的是是非非在公主府裡應該就理得差不多了,不去好好安慰你即將淪為白身的父親,你來這裡做什麼?”洛央毫不客氣地揭開了顧芙的遮羞布。
聞言,顧芙先是眼神躲閃地看了眼身側衣著華貴的兩名中年男人,眼底深處憤恨之色一閃即逝,半響,才語氣平淡地開口道,“我家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操心。我今日前來,為的不是其他,正是洛家的那些醫書。當日爺爺臨終之前特地將這些醫書交托於我,並囑托讓我將洛家醫館發揚光大。我既然答應了他老人家的要求,便要說到做到。”
說到這裡,顧芙略頓了下,看向洛央的眼神含了些許譏嘲,“洛央,我和你不一樣,我是爺爺親手教導了十六年的繼承人,這十六年來,我辨藥材,記藥方,學把脈,不曾有一日荒廢過。而你,什麼都不懂,你不會把脈,不認得草藥,甚至連穴位都不清楚具體在什麼地方。洛家的那些醫書落在你手中,也不過使明珠蒙塵罷了。為了洛家與那些生病的病人著想,我認為你應該將醫書全都交還給我。”
聞言,洛央眉頭輕挑,開口問道,“什麼醫書?”
顧芙:“洛家醫書。”
洛央:“誰家醫書?”
顧芙皺眉:“洛家。”
洛央笑了:“那你姓什麼?”
顧芙:“我姓……洛央,你什麼意思?”
洛央眼神森冷:“我什麼意思?我讓你現在就滾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