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初你被抱來我身邊的時候,還隻是皺巴巴小小的一團,哭起來卻又凶又響,如今一眨眼也長成個大姑娘了。這些年你雖然長在我的膝下,我卻一日也未行過做娘親的責任。若是那顧芙不來認親,以你的年紀,也該定親了。如今我雖然已經不是你的母親,但好歹也被你喚了這麼多年娘親。現在洛家你也無嫡係長輩在世,以後若是有了心上之人,完全可以告知於我,到時……”
“不必了。”
李綰的話還未說完,洛央已然神情平和地開口拒絕了。
或許是生病使人脆弱,亦或者是李綰突然的母愛爆棚,促使她對著洛央說出了這樣一番話。可曾經無比期盼她這番話的小姑娘早就已經離開了,她不需要這份遲來的母愛,洛央同樣也用不著。
更關鍵的是,古代世界,洛央從未想過成親,更彆說生子。
當然,這種個人隱私,她就不準備對李綰細說了。
“多謝公主好意。”洛央衝李綰行了個禮,接著道,“七日之後,若是公主有空,還請去我洛家醫館複診。館中還有病人,民女便不久留了,告辭。”
說話間,洛央背起自己的藥箱轉身便往外走去,誰曾想剛回頭,就與立在門口的李洹對視到了一起。一看他那表情,洛央便知她剛剛說的話,全被這位便宜哥哥聽了進去。
“我送你。”
李洹看了一眼床上似有失落之色的母親,語氣溫和地說道。
“有勞。”洛央抬腳跟上了他的腳步,誰曾想才走出去沒多遠,一個白團團的小東西一下撞到了她的腳背之上,低低地哀叫了兩聲,同時也嚇了洛央一跳。
“青碧,怎的又讓黃耳跑出來了?不是讓你在鬆溪院中好好看著它嗎?”李洹開口叱責。
見狀,那個名叫青碧的小丫鬟立刻害怕地跪了下來,“公子恕罪,公子恕罪……”
“行了行了,將它帶下去,不準再放它出來了,知道嗎?”李洹神情嚴肅,轉頭看向洛央,眉眼才稍稍柔和了些,“沒嚇到吧?”
聞言,洛央輕搖了搖頭,隨後便在李洹的帶領下繼續往外走去。
一直走到快到大門的時候,她才故作無意地開口問道,“我記得長公主不是最惡那些貓貓狗狗,我幼時養了一隻狸奴,還被她強行命人丟了出去,害得我還哭了幾夜。現在她竟養了狗兒……”
洛央的語氣有些詫異。
“不是現在養的,很早之前就開始養了,隻是以前這條黃耳是養在莊子上的,你沒見過,自然沒印象。”
“很早?可我觀那黃耳年齡尚幼……”洛央滿臉不解。
“以前那隻養了整整十六年,年事已高,已經去世了。現在這隻是它的後代之中長得最像它的,去歲剛剛將其抱來府中,你那時早已離開,也就沒瞧見。”李洹開口解釋。
“原來是這樣。”洛央點了點頭,不再發問。
李洹將她送上了回醫館的馬車,車簾剛剛放下,洛央便眯了眯眼。
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裴胤經常雕完便毀壞的那隻木雕狗,幾乎與那名叫黃耳的小狗長得一模一樣。
長公主,黃耳,裴胤,十六年……
種種元素疊加在一起,關於裴胤的身份,洛央的心中已然呼之欲出。
那麼原劇情中,長公主硬著頭皮認下顧芙這個女兒一事,就有跡可循了。極有可能原主名聲被毀之時,對方順藤摸瓜調查到了顧芙頭上,卻意外發現了裴胤的身份。
那麼之後呢?又發生了什麼?十六年前的真相到底是什麼?長公主李綰在其中又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一路上洛央都在思考著這些問題,還沒等她想個明白,馬車就已經到了醫館門口了。
洛央這邊剛下車,便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阿央!”
洛央先是詫異,隨即回頭,卻見那畏畏縮縮地站在角落裡的人,不是消失已久的駙馬爺顧紹還能是誰?
見狀,洛央不免有些好笑,今天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嗎?讓她先遇“娘”後遇“爹”的!
待顧紹期期艾艾地跟她說明了他的來意,洛央就更想笑了,而她也真的笑出了聲來,聲音清脆。
隻因對方竟是找她借錢來了。
自從與長公主李綰和離之後,他沒了爵位,侯府被收回了不說,甚至連功名都被革去了,名聲一塌糊塗,堂堂探花郎連西席的事都找不到。痛苦不堪之下,顧紹幾乎日日買醉,後來還染上了賭。欠下人家賭坊一大筆銀子,再還不上那些人可能會砍了他的手腳。
他也是走投無路了,先前去找兒子李洹,沒想到對方根本不理會他。知道洛央開起了醫館,想著兩人好歹也是父女一場,顧紹病急亂投醫就尋了過來。
“……我要的不多,隻要一……五百兩!阿央,好歹我們也是父女一場,你就當可憐可憐我,要是真的還不上銀子,我的手腳怕是都要保不住的!”顧紹聲淚俱下。
洛央笑意微斂,挑眉,眼中滿是無辜,“保不住就保不住咯,又能怎樣?那是你的手腳,又不是我的。”
顧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