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亂世基建為王(二十四) 禍水。……(1 / 2)

雁門郡的初冬, 清晨天剛蒙蒙亮,一家還未開門的店鋪門前, 就已排起了長龍。所有人都目光火熱地看著前頭的店鋪, 時不時低頭清點一下自己帶來的銀錢,隨即心安地大鬆口氣。

“表姨夫,竟然真的是你?你們也來買棉衣啊?”人群中, 一道聲音驚喜響起。

排在隊伍裡的瘦高男子,乍一聽到這樣耳熟的聲音, 立刻回過頭來, 見對方確實是自己熟人, 臉上立刻掛上一個和煦的笑來,趕緊回道:“可不是, 冬日嚴寒,若是不買件棉衣,太難熬了。”

聞言, 在場幾乎所有人都讚同地點了點頭。

“世人誰不知,今年閻軍棉花豐收。去年茺南、睢陽兩地的百姓穿上了閻軍棉花坊裡的棉衣, 實在把我羨慕壞了, 我從不知這世間竟有此等暖和之物。這不,昨兒個聽說那陶富商將棉花坊開來了雁門, 我就趕緊過來排隊買上一件,省得遲了就沒了。”其實若不是夜間太寒, 排隊容易感染風寒,昨夜他怕是就已經排起隊來了。

“我也是這個打算。”最先開口的年輕男子笑道,“哦對了,聽聞這棉花坊還接受以物易物。說是隻要你能拿出一件棉衣價格相當的東西,不拘木柴也好, 野菜菌子也好,他們都願意將棉衣換給你?這事兒表姨夫聽過沒?”

男子話音剛落,眾人便眼睜睜看著隊伍的最後頭來了一位背著重重柴火的漢子。那柴火有多重呢,摞起來怕是有一人高,將漢子整個人都壓得深深彎了下去。明明初冬寒冽,他的額頭卻不斷有汗水落下,不一會兒跟前的地麵就氤了一小灘。

見他這般,當即就有人讓他趕緊把柴火放下歇息會兒。得了大家好意的漢子,略有些靦腆地搖了搖頭,木柴都是係好的,真放下來,隻會散落一地,反正也背不了多久了,真的能換來棉衣,什麼辛苦都是值得的。

因為雁門郡的百姓,還從未見識過那木柴換棉衣的奇事,對這名漢子的關注便高了些。不一會兒,見對方真的用那麼多的木柴從棉花坊裡換回了一件灰色棉衣,一群人頓時嗡嗡嗡地聊了起來。

左右離不開閻軍確實是真真正正站在他們貧苦百姓這一邊,切實為他們考慮的好軍隊這類的話。不然換成其他那些世家貴族,才不會有人關心嚴冬,缺衣少食的普通老百姓會不會挨不過去。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句話不是說說而已。

閻軍就與他們不一樣,他們的心中真的念著百姓。

“不知我等何時才能迎來閻軍?”一人情不自禁地歎道。

霎時間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忙朝他看來,見狀這人才猛然想起,他如今是活在韓遠山的管轄之下,說出這樣的話來,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那人的臉色刷的一下全白了下來,可在場這麼多人卻沒有一人意圖舉報,隻因對方實在是說出了他們的心聲。

聽聞閻軍占領的那幾個城鎮,隻要你肯拚肯努力。不管是侍弄田地,亦或者去到各式工坊裡做工,吃飽穿暖那是最基本的,賺來了銀錢可以娶妻生子不說,甚至可以送自己的孩子去到閻軍創辦的新式學校裡,讀書寫字,男女不限,畢竟那些工坊招工同樣不限男女,真的識了字,即便是女孩,也一樣能往上晉升。

雖說閻軍此舉引來世間絕大多數人的不解,但念及如斯亂世,青壯基本都上了戰場。閻軍選擇培養女子,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待到天下太平,那些個拋頭露麵的女子,怕不是就要重回閨閣。

他們又哪裡知道,從讓女子出門工作的那一刹,洛央就從沒想過將她們再關回進閨閣。不僅如此,她還預備以此潛移默化,讓女子也能科舉出仕,入朝為官。

大家都是人,誰又比誰高貴?

與此同時,棉花坊對麵的茶樓上,一身常服的韓遠山望著下方百姓們買到棉衣後,喜氣洋洋的臉龐,腦中憶起的卻是他先前在睢陽郡看到的那些基礎設施,睢陽百姓的平和安樂,當然還有近來閻軍的勢不可擋。

“將軍,該做決定了。”在他身旁,一名青衫男子溫言勸道。

聽了他的話,韓遠山深深地呼了口氣,是啊,該做決定了,再拖延下去,隻會錯失良機。隻是,唉,他原先以為最後能與他一爭天下的人,會是孫元汾與陳效關,再不濟也有個張樅。誰曾想張樅剛碰到閻軍就沒了,孫元汾直接被天雷嚇破了膽,陳效關因為一身反骨不信邪,很快也步了兩位前輩的後塵。

現下隻餘下一個他,哦不,汜水郡裡還有個楊讚。

天曉得那一位,最終到底會選擇忠於他的朝廷,還是歸順閻起。

韓遠山沒有天眼,看不到未來事。但他卻清楚,眼下他若是繼續負隅頑抗,閻起絕對繞不了他,最緊要的是,他遠不如閻軍得民心。

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閻軍將這六個字實在展現得淋漓儘致。

記得幾年前的閻軍可沒有這般深謀遠慮,可自打那奇珍異寶閣與報紙出現後,他們像是突然開了竅,一步步走到如今這個位置。

說老實話,韓遠山真的很想見識見識閻起背後那位謀士,可以說,他幾乎是一手將閻軍推到現在。

“阿嚏!”

遠在淮安郡的洛央一個沒憋住就打了個小噴嚏。

見狀,閻起立刻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指,滿臉關切,“著涼了?”

聞言,洛央抬頭看了他一眼,剛要說些什麼,忽然起了壞心,故作神情懨懨,“不然呢?都怪某人非要拉著我在溫泉旁胡鬨,他自己個兒倒是底子紮實,怎麼折騰都沒事,可憐我身子骨柔弱,一鬨可不就得生病了嘛。”

“昨日明明是娘子你……”閻起神情不解。

“你還說,什麼明明是我?分明就是夫君你看我清水出芙蓉,美麗不可方物,一個把持不住才……如今你竟是要推到我的身上,我這心兒,實是被你傷透了。”洛央輕咬朱唇,泫然欲泣。

閻起:“……”

“哈哈哈哈哈。”瞧見閻起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一個沒忍住,演不下去的洛央直接笑倒在了身後的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