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軍校的午後,靜得連蟬鳴都沒有。
他看著高台上的皇女,指尖微動。
君瑤說:“殿下,我是楚侯義子。”
高台上的皇女當即便錘了桌子。她懊惱歎氣:“怎麼這麼清醒,我都引誘得這麼不著痕跡了!”
君瑤以為她不高興了。
可她很快又振作起來,瞧著他說:“沒關係,來日方長。咱們還有四年耗呢。”
四年耗的意思是什麼呢?
君瑤正想著,就聽見雷則叫他。
雷則指著一處問他:“從這裡進,有沒有問題?”
君瑤看了一眼,同意了他們的選擇。
他正欲行動,卻又被雷則拉住了。
君瑤露出困惑的神情,雷則卻咳嗽了一聲,從腰側取下了彆著的水壺。
君瑤看他扭開了蓋子,露出水壺裡的尚且還帶著些溫度的熱牛奶。
“算個儀式,一人一杯,喝完保佑咱們都不受傷。”對於這樣的儀式,雷則顯然也有些不適應,可他卻很堅持,“我親眼瞧見殿下和韋岫在分開各自行動前這麼乾過,集訓裡她們喝了賣船票。今天早上下課前她們也互相喝了一杯,咱們下午的行動就成了。”
“事前一杯奶,保佑事儘成!”
雷則喝了一口,將水壺遞給了旁邊的人。
旁邊的人接過本有些猶豫,但一聽是皇女和韋岫這兩個惡女行事前的必行事,立刻便覺得其中十之有九是真的,便也灌下了去了一口。牛奶傳到君瑤那裡,即便君瑤不想喝,可看著其他人的眼神,他也隻能抿了一口。
雷則:“好,喝了同一壺牛奶,大家就都是兄弟了。”
“敵人手裡有脈衝槍,兄弟們在行動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有危險記得互相提醒,大家一壺同胞。”
這話說的實在是有些奇奇怪怪的。
君瑤想到黎裡的性格,又想到黎裡和他說過的那些話,忍不住問雷則:“這話……是不是也是你聽見殿下與韋岫說過的?”
雷則驚訝:“你怎麼知道。”
君瑤:……我也想知道我為什麼知道。
君瑤看著這些互相打氣、似乎真因為這同飲的一壺牛奶而將心都結在了一起,心中不由也生出了一股奇怪的感受。
這股感受在雷則將他的坐標行動一並納入集體時到了巔峰。
“遇到危險記得鳴警,這次的任務隻是投放物資,先完成任務的記得去幫沒完成的兄弟一把。”
“回去就有咖喱飯了。”雷則突然問君瑤,“你喜歡什麼口味的?”
君瑤:“雞肉。”
雷則飛快說:“回去就有雞肉咖喱了。”
其他學生不免不滿:“我喜歡牛肉的啊?”
雷則不耐說:“君瑤最強,最強的選口味。如果你能比君瑤更快完成任務,還能幫忙搭橋,那咱們吃牛肉的也行。”
那學生被噎住了。
他說:“雞肉也挺好吃的哦。”
君瑤忍不住笑了。
他說:“搭橋不用算,投放物資你贏就選牛肉。”
那學生的眼眸微亮。
“行,君子一諾千金啊!”
君瑤頷首。
雷則見大家都達成了共識,也瞄準了選中的落點,射出了手中的攀岩槍——
“為了咖喱,018機甲小隊,行動!”
是夜。
夜風淒涼。
困守第二教學樓的高年級生們在緊繃了一天的神經後,漸漸感受到了饑寒疲累。
但他們都是帝國未來的軍人,這點饑寒疲累自然不可能打倒他們,更何況四年級的頭狼還在這裡。
頭領尚在,他們也還沒有完全失去抵抗之力——隻要撐到校長發現他們的狀況,待校長的私軍一來,這些低年級的崽子們,自然會明白他們犯了多少的錯!
等著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連想退學都得先熬完這學期的噩夢吧!
這些學生們忍耐著,瞄準著中央大道隨時可能出現的敵人,在心中暗罵。
暴|亂後的第三軍校安靜極了。
唯一能夠衝進第二教學樓的大道上悄無人影。
可就是這樣,越是毫無動靜,才會越令人擔心。
四年級的頭狼,曾經集訓的獲勝者,如今也是校內自由格鬥第一名的尹朱晚神經緊繃,他用著紅外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窗外,生怕錯過一點風吹草動。
他正在全神貫注地戒備,他所在的教室內被他的親信猛地推開。
和他一樣屬於綜合特種作戰係的凱特神色慌張,他氣喘籲籲地向尹朱晚報告:“阿尹不好了,那群小崽子入侵進來了!”
尹朱晚大駭:“什麼!”
他猛地回頭看向那條大道:“不可能,如果想要進軍,隻能通過這條路,可這條路上我一直盯著,沒有能——”
忽然間,樓上的通風管似乎傳來一點小小的響動。
尹朱晚下意識抬頭看去,就見頭上的透風口上的柵欄一下砸落!
隨著金屬柵欄一同砸落的,還有滾進來的兩瓶罐頭。
屋內的其他人感到好奇。
加上那兩罐罐頭看起來像是軍用乾糧,飽受饑餓困擾的他們,在這個時候,的確非常需要食物。
就在有人想要去抓取罐頭的時候,尹朱晚大喝了一聲:“小心,那可能是脈衝炸彈的偽裝!”
他這麼一說,眾人即刻避開那罐頭三尺遠。
直到那罐頭因為慣性又滾了一點,有人瞧見了罐頭上貼著的紙條。
“尹頭兒,那上麵好像寫著什麼。”
尹朱晚仍用槍指著那罐頭,聽見同伴的話,方才將視線稍微移去了罐頭的背後。
稍微能看清的人已經念了出來:“致學長:我們做了咖喱飯和熱雞湯在演武場,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同室操戈是可恥的,共榮互助才是正道。放下槍,是麵目全新的第三軍校、可愛的學弟和熱雞湯。拿起槍,是無意義的流血犧牲、名譽掃地和粒子炮——”
那學生神色一變:“艸啊,他們在演武場煮咖喱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