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開寧縣舊事。
黎裡同王奕說她在學校的見聞,王奕也會和她說一說他在星海中瞧見的新奇景象。
說著說著自然便會提到“寒地贈予的禮物”,黎裡並沒有將模型帶出來,為保萬一,她希望王奕能跟他回去一起取。
“韋岫和君瑤都懂一些這方麵的知識,如果真有問題,他們倆應該能幫上忙。”
黎裡建議道:“他們也是自己人。”
王奕摩挲著咖啡杯杯沿,他的視線從近黑色的液體上抬起,墨色的瞳孔裡清楚的映著黎裡的表情。
那表情清楚地寫著:我希望你答應。
王奕笑道:“看來師姐交到了很好的新朋友。”說著他還看了隔壁桌的吳琰一眼,“與武侯的關係也融洽多了。”
黎裡玩笑說:“沒辦法。王星那地方,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我去了才發現你說的對,帝都真是個鬼地方!”
她這話也隻能同王奕抱怨:“正常人誰能在那地方活的高興。”
王奕忍俊不禁。
他很讚同黎裡的話,可他仍是說:“師姐既然選擇了帝都,便總要想辦法讓自己過得好一些。”
“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正相反。”王奕溫聲說,“你越能改變適應帝都的環境,我越感到高興。”
“我們這樣的人,活下去,自由自在地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
“其實我答應與你見麵,本也有彆的想法。師姐,你想不想——”
王奕慢聲說著,卻見黎裡一時沒有搭話。
她在看著第七星域外的行人。
這些行人大多都是領著孩子的家長、又或者是青春正少未來不可估量的青少年。他們看起來如此幸福快樂,就像一個國家能夠擁有的、最美好的樣子。
黎裡看得很仔細。
王奕發現她的眼裡甚至有同樣溫暖的光。
王奕見過這樣的光。
許多人眼裡都曾有過這樣的光。
他記憶裡照顧他的警衛員、領著他逃難後又失散的小叔叔、還有影像裡他的父親、他的母親。
也對。
王奕在心中歎氣,在寧縣的時候,他早該從黎裡的行事中察覺到這一點的。
真正的寧縣人不會向他伸出手、絕對的利己主義者更不會習慣性分享。
黎裡不是他這樣的絕對自我者。
她打探著自己與王默的關係,她覺得他像他父親。
其實從本質來說,她才更像王默。
王奕將原本沒說完的話藏回了心裡。
注定要被拒絕的邀請,說了好像意義也不大。
當黎裡回過頭,問他:“你剛剛說什麼?”
王奕回答:“你想不想多吃塊蛋糕?我記得你在寧縣裡,總是想要這東西。”
黎裡與王奕交流愉快。
坐在另一桌上的吳琰便沒那麼高興了。
吳琰不想對王奕有偏見,可是,一個會和當街搶劫的暴民當同伴的家夥,他能是什麼守法公民嗎!?
當年黎裡在寧縣殺過人,那是生活所迫。黎裡給了他那麼多寶石,那些寶石足夠他前往任何星域開始新生活,可他還是和犯罪分子混在一起,犯罪分子看起來還很怕他的樣子,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他本質是個更可怕的犯罪分子啊!
黎裡和犯罪分子是舊友。
吳琰糾結極了。
一方麵他不想要去乾涉黎裡的交友選擇,變成個令人討厭的哥哥。可另一方麵,他著實擔心和王奕這樣的人繼續結交對黎裡沒有好處。想想啊,如果被敵人知道帝國皇女有個暴徒舊友——這和說楚侯與革命黨有聯係有什麼區彆啊!
都是爆炸性的醜聞!
可吳琰又明白,王奕對黎裡而言十分重要。這些道理黎裡不可能看不出來,她仍然想保持這份聯係,說明對她而言,王奕有可能給她帶來的危險,遠遠不及王奕存在對她的意義。
吳琰夾在中間難受極了。
他難受,便給君瑤發信息騷擾。
吳琰禍水東引:君瑤,你想想辦法啊,裡裡在和暴徒做朋友!
君瑤:……
君瑤久久不回答。
半晌後給他留了句含著奇怪背景音的嘈雜聲。
君瑤道:“路上遇見了點麻煩,你們彆回來,去韋岫的父母家。”
吳琰:“……?”
吳琰看著君瑤的信息正不明所以。
原本還顯得寧和的街道忽然騷亂了起來。
一隊荷槍實彈的武裝部隊衝了過來,一部分繼續衝向學校的同時,一部分封鎖了兩旁的街道!
黎裡與王奕互相看了一眼,兩人齊齊用自己的方式聯絡同伴,詢問狀況。
今天應該跟著黎裡的三名近衛已經在調查了,他們回答黎裡說:“我們看到了他們衣服上的彆著的標誌,是革命軍,殿下。”
“二十多年前,由第四星域孕育而出的革命軍。”
黎裡還未來得及回答。
有一名扛著能量炮的士兵已經踹碎了咖啡店的玻璃門,掃了殿內寥寥無幾的客人冷笑了一聲,叫囂道:“趴下——”
“不然,我可會開槍。”
王奕瞧著那名士兵扛著的武器眼熟,好在他在上補習班的手下也把信息發來了。
“頭兒,打劫的好像是咱們的買家。我看見咱們賣出去的能量炮了。”
王奕眼角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