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裡一頭黑線地把卡羅爾叫了回來。
她簡單介紹了下趙真, 說:“這位是……我的兄弟,吳真。這次的帝國信使,來幫我的。”
不等卡羅爾再說什麼不合時宜的話, 黎裡對趙真微微頷首:“你先歸隊吧。接下來巡邏隊還有的忙。”
趙真很聽話。
黎裡說完,他便輕輕頷首, 退了出去。
趙真舉止自然, 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然而卡羅爾還是盯著他看了很久,久到連黎裡都覺得不太正常。
就在黎裡想要委婉地提醒一下,讓他不要太失禮。卡羅爾在目送著趙真離開會客廳,忽然問黎裡:“他沒向你行禮,你為什麼不恐嚇他?”
黎裡心道:那當然是因為他的身份, 他的身份說出來我怕嚇死你!
好在黎裡沒卡羅爾那麼錙銖必較。
她說:“說了那是我兄弟。你見吳琰和我行過幾次禮?”
卡羅爾又忍不住回頭看看, 漂亮的少年已經瞧不見背影了,他嘀咕道:“宗室?可他看起來還沒有君瑤長得像。”
黎裡敲了敲桌子, 拉回卡羅爾的關注。
她問卡羅爾:“你來又有什麼事?”
卡羅爾回過神, 他瞧著黎裡, 彎了唇角說:“原本有, 現在沒了。”
黎裡略挑眉。
卡羅爾道:“我原本是想來質問殿下, 作為一名機甲兵, 我即便偶有不聽命令的時刻, 又能影響大局多少?殿下和我說那麼些話,除了岔開我的思路, 意義又在哪兒了?”
“我仔細想了想,覺得你根本就是在糊弄我。”
黎裡和人說了好久的話,她也渴了,從會客廳裡找到了溫著的茶,給自己倒了一杯。她喝茶的空隙問了卡羅爾一句:“嗯, 那現在呢?”
“現在倒是不這麼想了,現在我覺著殿下是在真心實意篩選同夥,確實是出於好意給我時間好好想想,免得半途後悔,為保完全,您不得不先料理我們。”
他說的輕鬆,甚至瞧著黎裡泡茶雙手抱胸說:“彆那麼緊張殿下,我也是剛明白這一點——您乾嘛這麼迂回,若是我沒瞧見您與那條人魚密會,會錯了意,不肯來,您打算怎麼補我的缺?”
“用您的護衛嗎?”
黎裡抬眸看他,沒有承認。
“什麼人魚。”她慢聲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卡羅爾不意外黎裡的態度。畢竟若是她有意直說,一開始就會攤牌來說。
卡羅爾指了指門外先前離開的趙真,說:“那家夥是人魚吧。”
“聯邦人,殿下連同吳將軍收養的聯邦人都在接觸。可見您所圖甚大,這已不僅是帝國內政的問題。若是越過了內政之上,甚至目的越過了帝國本身的話——我是否全然聽命,似乎便至關重要起來了。”
他甚至故意問黎裡:“殿下是終於瞧星海下的會議團不順眼了嗎?”
黎裡擱下了茶杯。
她盯住了卡羅爾,問了句:“怎麼看出來的。”
“猜的。”卡羅爾說,“您在帝國除了太子,隻會有吳琰這一個兄弟。吳將軍並無其他子嗣,除先前收養的一名聯邦義女外,並無義子。也就說了,在寧縣,能夠被您稱作兄弟的,除了吳琰,隻有這名聯邦義女。”
“恰巧我叔叔因為王默將軍的緣故與高等人魚打過不少交道,雖然這事知道的人很少,不過卻不包括我。”
“人魚是可以轉變性彆的種族。”卡羅爾咧開了嘴角,潔白的尖齒露出小小的一截咬在嫣紅的唇邊。他說,“人魚種族的義女隨時可變成義子,您若真有其他兄弟,就隻可能是這條人魚了。”
黎裡沉默了一瞬,她問:“也許是我在寧縣時的好朋友。”
卡羅爾嗤笑:“寧縣?寧縣人進不了軍隊。第六軍區再缺人,也不會收流盜之徒。”
黎裡唔了一聲。
卡羅爾戳穿了吳真的身份,頗為自得。他上前也給自己倒了杯茶,與黎裡說:“殿下如果想要隱藏他人魚的身份,最好彆再對人說他是你兄弟了。說他是你朋友都比這靠譜。”
青年抿了一口微苦的茶水,蹙起了眉:“這是什麼東西?”
是綠茶。
杯中的液體微黃,黎裡瞧著卡羅爾,詢問:“你真的不願意往上走嗎?”
卡羅爾不喜歡茶。
他擱下了茶杯,對黎裡說:“人都是想往高處走的。我不想走,自然是因為那高處不夠好。”他側首回視黎裡,露出的笑容純潔燦爛,“如果殿下所圖夠大,能描繪值得我上攀的高處——比如不會有人為奪權而汙我一句叛國,我自然無需他人遊說,自會圖上而遊。”
“隻是若是殿下不能給出合適的高地——那也怨不得我當名優秀的機甲兵。”
黎裡問:“你倒是不怕這所圖崩山?”
卡羅爾說:“崩山有什麼所謂,都是主人家自己的選擇,關我這個住民什麼事。再說了,就現在這高地——我叔叔連實驗室都不進了,我沒有合心意的武器,誰管這破山是崩是立。”
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