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涯入獄之事很快便在帝都掀起了巨浪。
諸侯之子涉嫌叛國, 韓涯入獄的當晚,老韓侯就求到了皇帝的宮門外,控訴國安部草菅人命, 糊塗判案。
這事鬨起來的時候, 黎裡已經在做出使聯邦的準備,她從韋岫手裡接過信件, 一目十行的掃著, 同時與通話中好奇的錢朵靈說:“國安部草菅人命是這一兩天的事嗎?韓家利用監察部排除異己這些年不也很順手。我就說王星活著的這些叔伯們太脆弱了,彆人身上天天都在發生的事情,才到他們身上一次,怎麼就受不了呢?”
錢朵靈見她張口就承認自己利用錢家人手較多的國安部草菅人命,也是一陣無言。
不過國安部確實也不無辜。不說遠的, 就談先前“真假公主”一事, 為了確保“寧縣恐襲”的事情不會被發現, 國安部在議會的授意下逮捕了多少無辜的人——那份十幾頁的報告, 連負責此事的主事人都不願翻開。
王星正是這樣一處從外麵瞧著姹紫千紅的“無聲墳場”。國安部是劊子手, 監察部也是劊子手,因各方勢力鬥爭角力而靜默死去的普通人不計其數。他們就像是花園中深埋在泥土下的“營養品”,正是有他們的“犧牲”,才有花團錦簇的繁榮燦爛, 王星才能如此長久地披上輝煌榮耀的外衣。
皇女說的都是實話, 錢朵靈好像沒什麼能指責的。她想了想, 問了句彆的:“韓侯在皇帝心中還是有點分量的,就這麼讓他鬨,殿下不擔心事情生變嗎?”
黎裡看完了信回了兩句交還韋岫,韋岫尤為默契地遞給她下一封。
黎裡仍是在看信的空隙回答錢朵靈:“韓涯下獄這事吧,雖然程序上有點瑕疵, 但第六軍區的通訊兵還活著,韓德爾也沒死,更重要的是——查舍等處理韓德爾的機會等到都快要質疑我的能力了。韓德爾與韓涯通訊密謀將我出賣給革命軍是不爭的事實,這點程序瑕疵會讓韓涯活著,但查舍一定會讓韓德爾上軍事法庭,韓德爾既然逃不掉,韓涯即便是連帶責任,也洗脫不乾淨。”
“韓家。”黎裡冷笑一聲,“沒出韓涯之前,也不怎麼樣。我還算了解皇帝陛下,先不說韓涯謀殺我這事皇帝氣不氣,就說韓家對帝國的重要性——是挺重要的,畢竟是諸侯之一,影響頗大。但他們也清楚,自己比起楚家和吳家的地位,那可差遠了。沒有楚檀和吳秦,帝國現有的秩序維持不住三天。可沒有韓家和韓涯,議會和邊軍這兩處最重要的地方一樣轉。韓家不是隻有韓侯,他老了,能力也遠不如年輕時,韓家其他的人不會為了韓涯同皇室翻臉。”
“所以,單隻是韓侯的個人請求,皇帝不會管的。楚檀的簽批在我的簽名前,查舍將軍又是吳秦將軍看重的後輩。說到底,韓涯隻是對太子重要,對於皇帝,對於整個國家而言,實在是無足輕重。不如說,身為皇帝,我父親更想看到星海議會裡坐著的都是衛侯燕侯那般的‘好朋友’。”
錢朵靈聽得有趣,她忍不住接著問:“那太子呢?他是被你坑了才沒救得了韓涯,讓你鑽了空子的吧?”
“他難道不會壞事嗎?”
聽到這話,黎裡忍不住抬頭問了錢朵靈一句:“你認真的嗎?”
錢朵靈:“……你彆這麼說趙錫,他沒那麼沒用。”
黎裡聞言:“……我不是說他沒用。”她有些尷尬著說:“趙錫雖然和我不對付,但說句老實話,他的確不會殺我。韓涯違反了他的命令,膽子大到向我動手,趙錫怕是比我更生氣。韓涯見到他就算了,他可能權衡利弊,又念及舊情先保他。在韓涯已經入獄,皇帝震怒的當口——趙錫不傻,他不會做無用功。況且,他未必沒存想借此教訓韓涯的心。”
“和我不同。他是按照儲君嚴格教育的。”黎裡托著下巴說,“所以我可以接受背叛,但他絕不會容許。總歸我殺不了韓涯,讓韓涯待上一段日子,皇帝氣消了,他再想辦法營救,這才是上策。”
錢朵靈意味深長道:“但你不會給他機會了,對嗎?”
黎裡微笑:“誰會給自己的對手加碼呀。好不容易送進去的,不關個夠本,我這趟出使可就虧了。”
錢朵靈直搖頭。
她說:“你還真打算扶持韓天,我以為你討厭他。”
黎裡毫不掩飾自己對韓天的看不上:“不錯。所以我也不指望他能為國家出什麼力,暫時讓韓家亂一亂,不要讓他們有能力禍害其他人就可以了。韓天坐不穩韓涯的位子,韓家接下來有的亂,正巧給太子點事情做。省得他天天隻想找騷擾漂亮姑娘。”
錢朵靈並不知道趙真的是,她驚訝道:“太子還騷擾漂亮姑娘,這是楚逸知道嗎?”
黎裡含糊說:“應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