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的核心蔚藍海並不是真正的海。
它所指的是一片含水量高達95%的星群, 因為星球上大多都是海水,所以當這片星域鏈接起來時,從遙遠的宇宙上空看去, 這裡就像是銀河中最大的一片海。
“研究院一直有一種說法, 人類與人魚是同一種生物進化的不同模式。他們都誕生於大海,不同的是, 人類所在的星球經曆了一場有異的變革, 含氧量和大氣構成的優化促使一部分生物離開了海域。人魚則不然,他們的星球古老而缺乏變化,在一顆幾乎完全由水構成的世界,他們必須擁有更能適應殘酷環境的體魄才能活下去。”
卡羅爾瞧著越來越近的那片“海域”,和黎裡隨口說著一些他知曉的信息。說到這裡時, 他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又說:“不過我是不信的。蔚藍海的環境能有多糟糕, 人魚也不是厭氧生物。既然是人類也可以生存的土地, 我不認為是不同星係的環境分化了人魚和人類——他們根本就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生物, 隻是恰巧一樣從深海孕育罷了。”
黎裡也這麼想。
這個世界稀奇古怪的設定原本就很多,她也不覺得創造這個世界的人有能力真為人魚設定出完整的進化體係。
人魚和人類之間到底有什麼區彆,彆說研究院弄不明白,她懷疑寫這個故事的人自己都沒想明白。糾結這樣的事情隻是在浪費時間, 與其想這些, 倒不如多去想想人魚如今的政局。
作為帝國的皇女, 黎裡當然是希望聯邦越亂越好。隻有聯邦亂得徹底,最好亂得不可收拾——“外患”無暇顧及敵人,她才能全心全意地“攮內”。
卡羅爾見黎裡許久不答話,便轉頭瞧了她一眼。
這一眼看完,自覺對黎裡已經有些了解的卡羅爾不免沉默。
他忍不住提醒黎裡:“……你可是答應過武侯不亂來, 早點完事回去的。”
黎裡聞言回神,她“啊”了一聲,茫然道:“我答應了什麼?”
卡羅爾見狀隻有“……”,不過他本身也不是什麼守舊的個性,倒不如說,他原本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他見黎裡不接話,也不多勸,甚至還有些高興。
第五軍校的學生都記仇。
他可沒法忘記第七星域的狼藉——開玩笑,放逐之地歸放逐之地,人魚憑什麼來嗦竄帝國人打帝國人?
卡羅爾那口氣從到第七星域起就沒舒過,皇女要求他大局為重那也便罷了,如果皇女自己都想做點什麼,他不在後頭遞刀都不符合他的個性——指望他來勸黎裡行事循規蹈矩,倒不如指望君瑤突然想明白向皇女宣誓效忠了。
卡羅爾非常乾脆地將錢朵靈和邁耶的囑咐拋在了腦後,他雙手枕在腦後,陪黎裡一起注視這未知的蔚藍海。
宇宙的深海一直籠著神秘的麵紗。
上一次人類見到蔚藍海,還是帝國成立之前。帝國關於它的記載寥寥無幾,其中大多都是關於“水晶之都”的描述。傳說這座人魚的王城傳聞建立在懸海之上,城牆中嵌著蔚藍海的特殊礦石。這些礦石蘊含著巨大的能量,這些能量形成的防護罩,按照帝國的記載,足以經得起一百枚等子離炮的攻擊。
所以帝國又將“水晶之都”稱作“止戰之城”,意思就是,打不進去。
不過考慮到帝國從沒有打進出過第十一星域,水晶之都到底是不是真的牢不可破也沒人知道。
蔚藍海越來越近,卡羅爾能夠陪同前往的時間也漸漸到了頭。
他和錢朵靈、吳琰不同,他才不會勸皇女循規蹈矩去,有機會為什麼不做,有想法為什麼不實現?
畏頭畏尾的人生多沒意思。青年偏頭看了比他還小上點的皇女一眼,微微拉起嘴角。
反正——卡羅爾漫不經心地想——如果人魚真打算對皇女做什麼,他就算是用命去搏,也一定會把這傳聞中的鐵殼子給撬開了。
所以,當到了暫彆的時候,他也隻會說——“殿下,祝您一路順利。”
黎裡似乎也並不意外他會這麼說。
她看了按照計劃會守在蔚藍海邊界已備不測的朋友,也如同看穿他一般說:“向水晶之都炮擊是政治事件,彆想了,我會儘我所能,確保你沒有機會突擊。”
卡羅爾也不解釋,他抱怨道:“真無趣,您在第二星域和我玩牌時的勇氣呢?”
黎裡說的更乾脆:“第二星域沒人敢要我的命,蔚藍海不好說。不好意思,我惜命得很。”
卡羅爾還想說什麼,君瑤回來了。
他看了看卡羅爾,明明沒什麼表情,可偏偏卡羅爾從中看到了“警告”,他沒興趣和君瑤起衝突,嘖了一聲,便回自己的崗位去了。君瑤走向黎裡,向她彙報說:“人魚派遣的飛行器到了。”
星艦群已經到了蔚藍海邊緣,群艦已經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