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上的腕子被公主掐得血脈不順,到現在還隱隱作痛,邊走邊甩手道:“算了,不必讓夫人為難。我雖然答應了她,但我可以偷工減料。”說著支使藥藤,“替我搬一架梯子來,我上去望望風。若坊院裡有朔方軍巡守,那就不用出去了,公主要是不信,請她自己爬上牆頭看。”
轉念再思量,淩從訓踏破了大庸的宮門,高姓與寒門之間,不過一步之遙。自己現在還是公主,再過兩日又是什麼?越想越傷心,捂住臉又抽泣起來。
居上覺得有點為難,“這件事,貴主告知父親和母親了嗎?”
又過良久,公主才抹了眼淚,定定神,忽然抓住了居上的手,“殊勝,阿嫂有件事求你。”
公主眼淚汪汪,“看來阿妹是想讓我給你跪下啊。”嘴裡說著,就要衝居上叩拜下去,嚇得居上一把將人架住了。
豐寧公主說好,“哪怕去一趟永安坊,看看慶王府的境況也好。”
“殊勝,辛家上下,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你不會忍心讓阿嫂失望吧?”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還能怎麼辦呢,居上垂頭喪氣,“過會兒我出門試試,若是坊院間沒人看守,就替貴主出去打探消息。”
啟了啟唇,她想推脫,奈何公主完全不給她退縮的機會,“我已經懷上你阿兄的骨肉了!”
簡直像個天大的把柄,懷的不是居上的孩子,卻拿捏住了未來的姑母。
反正居上推辭不得,公主放心地將大任托付給了她。
這是要派她出去打探嗎?居上想縮回手,奈何公主抓得緊,她掙了兩次,均以失敗告終。
居上覺得她純屬找茬,“我拿什麼陪?過慣了好日子,不會洗手作羹湯。嫁進寒門,爺娘不幫我,我得苦熬好多年;爺娘要是幫我,我又給爺娘添麻煩,就不能找個門當戶對的,大家省心嗎?貴主,你知道醍醐吧?”
“寒門也出才子,陪著丈夫一路走過來,有什麼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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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玉食的人,對這種珍貴的食物如數家珍。居上說:“一大缸乳,經過不斷的熬煮才提煉出酥油,酥油裝進甕裡,到了寒冬臘月取出來,中心不凝結的才是醍醐。那醍醐也許隻能裝滿一隻酒盞,好多人一輩子都沒有機會知道它的味道,我要是說‘塵應甘露灑,垢待醍醐浴’,你猜那寒門才子會不會打我?”
公主紅了臉,“還沒有,連你阿兄都不知道。我本打算等侍禦醫初一複診過後,再向兩位大人回稟的。”
居上不敢貿然答應,神情也帶著幾分提防,但公主不管,手上愈發緊了緊,自顧自道:“我是當朝的公主,一舉一動恐怕有人暗中窺探,你不一樣,殊勝,你不是帝王家的人,出入宅邸不會有事的。”
如此要緊的事,頭一個就告訴她,看來非領公主這份情不可了。隻是這種時候出門,真有些置生死於度外的意思,居上猶豫了下,“過兩日吧,等朝中局勢穩定些,或是等明日父親上朝回來再說,行不行?”
而豐寧公主呢,除了這次命運跌宕,以前二十年可說順風順水。她對愛情常持美好的向往,堅決認為如果心動,一定不拘貧富,一視同仁,所以對居上“尋常”也要找官宦人家,嗤之以鼻。
居上從公主的院子裡退出來,等在廊下的婢女藥藤全聽見了,攙著她悄聲嘟囔:“貴主這是強人所難,外麵不知道亂成什麼樣,怎麼能讓娘子出去!她是公主沒錯,可我們娘子也是美嬌娘呀,如此不拿娘子的性命當回事,不行,我要告訴夫人去。”
豐寧公主殷殷地盯住她,先前沒好開口,在全家阻撓她進宮的時候,她就想托付這位小姑的。她嫁進辛家這麼長時間,多少對居上有些了解,她聰明,行動力強,且有一腔熱血。這個時代的女孩子,雖不像以前那樣束手束腳,但真正如她一樣活蹦亂跳的仍是不多,作為長嫂,有時竟覺得她是全家除了丈夫之外,唯一可以與之共謀的人。
居上明白她現在的心情,再多的安慰都是廢話,隻好無奈地看著她哭。
居上心想我和你交情也不深,你這麼信任我做什麼?
慶王是今上第六子,小時候一讓他讀書他就吐,唯一感興趣的是打理庭院。眼看不是務政的料,陛下就將虞部司交給他,專管園囿、山澤草木及菜蔬薪炭的供給。如果連遊蕩在外的皇子都不能幸免,那麼這高家的江山是決計保不住了,終歸要作好失去父母的準備。
豐寧公主愕住了,她好像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小小的一盞醍醐,還可能引發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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