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 24 章 我不吃醋。(2 / 2)

風月狩 尤四姐 8917 字 3個月前

居上不好攔他,便亦步亦趨跟著他,邊走邊問:“那郎君可願意帶我去?我都答應給你做魚了,你看多有誠意。”

他並不理會她,走過小橋,穿過庭院,一直到前門上,才隨意應了聲,“我再考慮考慮。”

居上沒有辦法,知道他不見兔子不撒鷹,於是輕快地應了聲“好嘞”,“郎君早些回來,今日一定要嘗嘗我的手藝。”

東宮翊衛見太子現身,忙上來接應,見了未來的太子妃,又整齊劃一向她叉手行禮。

居上溫煦地頷首,眾人麵前儘顯大家風範。淩溯待要出門時,回頭說了句“回去吧”,說出了妻子送丈夫出門的家常味道。

居上暗暗撇嘴,目送那赫赫揚揚一隊人馬順著直道去遠,退回門內才發覺眼睛發澀,看天才蒙蒙亮,太陽也不曾升起來,便重新回到寢樓,又小睡了片刻。

正迷迷糊糊做夢,開市的鐘鼓浩大齊鳴,整個長安都驚醒過來,女史進來通稟,說傅母們準備了一些課業,今日助娘子回顧琴藝女紅、焚香繪畫。

那些東西,對居上來說並不難,即便有不明白的,略一學也就會了。反正相較於她永遠欠缺的射箭準頭,其他可說是手到擒來。傅母授課的時間很快結束了,大家坐在一起品品茶,閒談閒談,那才是行轅內應有的一團和氣。

隻是答應太子的乳釀魚,很有些令居上為難。她去廚司的魚缸前觀察了半晌,那些鯉魚緩緩遊曳,沒有一條把她放在眼裡。

要殺魚,真是讓人暈眩。想了想,做人何必這麼老實呢,最後參與一下,譬如撒上蔥花,也算儘過力了。遂托付典膳將一切準備好,到了臨近晚間的時候再來裝盤,那做魚的功勞就算在她頭上吧!

一切安排好,回到西院,坐在廊下的鵝頸椅上納涼。藥藤抽出團扇來給她扇風,忽然見聽雨從中路上急急趕來,站在廊下向居上回稟:“娘子,三娘子來了。”

居上一聽,頓時振奮,忙到前麵去迎接。

因天氣炎熱,居安臉頰發紅,額上還有細汗。一見長姐就高興起來,遠遠招手,歡快地喊了聲“阿姐”。

仿佛家人探監,居上頓覺有些心酸,拉著居安的手問:“你怎麼來了?”

居安道:“阿娘和阿嬸們不放心,派我過來看看。”說罷又端詳長姐,“阿姐在這裡習慣嗎?太子殿下對你好不好?”

居上籲了口氣,“不為難我就不錯了。”說著引她進了後院,邊走邊問家裡人好不好。

居安道:“阿姐來行轅才三日,家裡一切如常。”

居上不由驚訝,“才三日嗎?我怎麼覺得已經過去三年了……”

大抵這就是所謂的度日如年吧!

居安道:“阿耶和阿娘飯桌上還在惦念阿姐呢,說阿姐長到這麼大,不曾離開過爺娘……阿姐,你什麼時候回去?”

居上道:“你看我如今能隨便回去嗎?我被關在這裡了,大概得等宮中發話,我才能回家。”說罷想起居幽來,“今日你怎麼一個人過來了?玥奴呢?”

“她呀。”居安道,“我昨日去看她,她對著窗外直發呆,想是還沒收到武陵郡侯的來信。阿姐,你說她這樣,會不會得相思病?”

為了隻見過一麵的人得相思病,大可不必吧!

但也因這個緣故,居上更堅定了跟太子赴宴的決心。那位武陵郡侯是有爵的,公主大婚,他勢必會參加,到時候想辦法探一探消息。無論如何,居幽這件事得解決,否則夜長夢多,彆真把人弄傻了。

打定了主意,居上叮囑居安:“你回去替我帶話給她,說我會儘快替她打探,讓她彆著急,聽我的消息。”

居安說好,一麵又嘟囔:“二姐一直悶悶不樂,連阿嬸都察覺了,請了好幾位醫丞給她看病,要是再不見好,就要請巫女來作法喊魂了。”

所以問題很嚴重,居上記在心上,留居安用過午飯,才親自把她送出門。

待到傍晚時分,去廚司看典膳做魚,適時打一打下手,魚做得差不多時,有消息傳進來,說殿下回來了,於是忙把金盤裝進食盒,一路送進了東院。

太子身上還穿著公服,看來走得匆忙,沒來得及換。居上是第一次見他這樣一板一眼,大曆的著裝與大庸不同,大科綾羅外罩著一層黑色的輕紗,看上去有種柔和的美感。

他是眉眼濃鷙的人,越是這樣金玉堆砌的裝扮,越能顯出他的高貴華美。她好像到這時才真正意識到他是太子,和之前的淩將軍完全不一樣。

他呢,並不知道她的那些感想,淡聲道:“小娘子有心了,我一回來,就急著趕來見我。”

所以還是不要開口,一開口還是那個淩溯。

居上示意女史將食盒放在案上,討好道:“郎君,你看我親手做的魚,它又白又香。”

淩溯這回算是給麵子的,摘下發冠交給內侍,回身在案前坐了下來。這乳釀魚做得好像還可以,自己忙了半晌也有些餓了,便朝居上看了一眼,她立刻會意,接過玉箸遞了上去。

典膳的手藝,味道自然錯不了,他眉心略略舒展,居上一看有機會,便小心翼翼道:“郎君,我早上與你說的那事……”

他垂下了眼,似乎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才勉強點了頭。不過還有約法三章,“小娘子如今身份不一樣,一言一行,都要有太子妃的風範。雖然你我並未完婚,但那是遲早的事,你就不要再心存僥幸了。到那日跟著我去,儘量不要離我太遠,萬一有事,彼此也好照應。”

那還有什麼可說的,居上十分誠懇地頷首,“必然。”

至於其他,相信她不是個不知分寸的人,不必事事刻意叮囑。淩溯抬起眼,複又看了看她,她笑得人畜無害,笑得像花一樣。

他無奈地調開了視線,暗道今日算是一個比較不錯的開端,這是她入行轅後,兩個人頭一次心平氣和地說上話。其實不動怒,不故意挑釁對方,這長安城中的歲月靜好,也可以餘韻悠長。

居上的目的達到了,便不用再和他糾纏了,歡歡喜喜說:“郎君慢用,我先回去挑衣裳。”

雖然婚宴是彆人的婚宴,拋頭露麵的地方,就得把自己打扮漂亮。

沒有等他說話,居上便拽著藥藤跑了。回到西院後,將櫃子裡的行頭一樣樣搬出來,花樣和款式仔細比劃再三,既要穿得端莊得體,又不能太出風頭。最後選了一身山嵐色的翠池獅子羅裙,小小的袒領露出光潔白淨的頸項,頭上裝點花筒釵和珍珠花絲小簪,站在鏡前扭身看,這身打扮兼具貴女的自矜自重,也有年輕姑娘的靈動俏皮,實在與她很相宜。

待到了正日子,晚間妝點好出門,容光耀人眼。

起先目光隨意略過的淩溯一怔,重又回過頭來打量她,才發現盛裝的辛居上豐潤如明月一般。看來行轅的水土養人,難道是毗鄰樂遊原的緣故?

長史在車前引領,將太子妃送上了馬車,作為儘職的管事,這種時候必定不建議太子殿下騎馬。

於是微笑著上前諫言:“晚間多蚊蟲,車內備了香囊與冰鑒,郎君還是乘車吧。”

淩溯不答,似乎還在猶豫,居上是很盼望能在路上與他詳談計劃的,便撩起門簾,熱絡地喚了聲郎君,“我身邊有空座,不要害羞,快來與我同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