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知縣家門口蹲過兩回,遠遠見過背影,有如弱柳扶風,當真有仙人之姿。
若徒有美貌便罷了,那葉華裳竟發現花兒在偷看她,叫小丫頭把花兒叫到跟前問話。彼時花兒更加瘦小,因為覺著自己偷看彆人理虧,人怯怯的。
葉華裳問:“你看我做什麼?”
花兒絞著衣裳說:“你好看!”
葉華裳竟笑了,叫她的小丫頭拿出一個饅頭給她,還塞給她兩文錢,叮囑她:“錢不要給彆人,藏好,餓的時候買些吃食!”
那時花兒心想:葉華裳當真是仙女,不知什麼樣的男人能配得上她!恐怕世間門男子篩一遍,到她麵前都要失色的。是以當她得知白棲嶺要來求娶葉華裳,對他百般嘲諷。
這些事花兒沒大與人提過,此刻聽說那仙人葉華裳遭遇了不測,心中隱隱作痛起來。她悄悄上樓,將耳朵貼在門板上聽阿虺跟白棲嶺講話,當聽到葉府裡哭喊聲一片,但跑出的人都被刺死扔回院子裡燒死之時,捏住自己的衣襟,半天上不來一口氣。
裡頭白棲嶺沉默不語,阿虺也不再講話。再過會兒獬鷹回來了,也去到白棲嶺的屋內。門一開一關,白棲嶺看到閃避的花兒,就要獬鷹叫她進去。
“不必鬼鬼祟祟,既然想聽就進來。”
花兒此刻不敢說任何話,摸了把椅子坐在一邊,聽獬鷹回話。
昨日有人跟著他們,獬鷹派了兩個人去跟,但一直到今早都未回來回話。他擔憂出事,帶人順著那條路去找,那兩人被吊死在樹上了。
“死前可遭過什麼拷打?”白棲嶺問。
獬鷹搖頭。地上沒有任何痕跡,處理極其乾淨。他說了一句:“高手來了。”
高手是指誰呢?花兒想問又不敢問,而白棲嶺不覺間門將手中的茶杯攥碎了,掌心滿是血都不知道。獬鷹回頭看花兒,她忙上前去扯過他的手,將杯碴兒從皮肉裡拔出來,帶出一股血,那一定很疼,但白棲嶺毫無反應。他任她為他包紮,有時低頭看自己的手出神。
白棲嶺那時被抓到霍靈山上,家人不肯救他,是葉華裳求了父親,去接應逃下山的他。葉華裳對他說:你切莫灰心喪氣,我們都命不該絕於此。
白棲嶺想:這樣的葉華裳若活活被燒死在火海裡,那麼那場火,應是這世上最大最熱的火了。
“二爺。”獬鷹叫他。
“你們先出去。”白棲嶺擺手讓他們出去,他想自己呆會兒。
白棲嶺為人鐵石心腸,幾乎從不落淚,此時坐在窗前,想起葉華裳可能遭遇不測,心痛難擋,落下熱淚。他到底來晚了。自打他出京城,一檔事接著一檔事,從沒有哪一天消停。隻有求娶葉華裳是他自己的事,卻不成想被一再耽擱。
白棲嶺想起那些計中計,終於意識到葉家的滅門遭遇或許與自己有關。他猛地站起身踱步,將京城中的種種重新回想,包括那該死的韃靼為何突然要葉華裳隨三公主一起嫁過去!
“獬鷹!獬鷹!筆墨伺候!”白棲嶺突然大喊,獬鷹推門跑進來,快速準備筆墨。白棲嶺一邊提筆疾書一邊下令:“兩千裡加急,走咱們自己的密信道,確保親自遞到他手中。”
“明白!”
獬鷹將信封嚴,撒腿跑了,而白棲嶺又坐回去,拿起筆在桌上胡亂畫著。半晌後,他叫哼將進門,要哼將將嫁妝運到城外的穩妥地方去,並對外宣稱白二爺娶不到葉小姐心情不暢,準備在良清住幾日後打道回府了。
白家的馬車拉載著滿滿的嫁妝浩浩蕩蕩出城去,原本就是做暗門生意的江湖人貓在暗處眼睛放光貪婪地盯著那批巨財。
“這就險了。”獬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