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懸在頭頂,一路追著他們跑。穀為先問花兒是否吃得消,花兒一邊大口喘氣一邊道:“吃得消!”
她不肯拖後腿,緊緊跟著穀為先和照夜。路邊伸出的枝椏將她的腿劃破了,她忍不住呼了一聲。照夜停下來看她的小腿,被劃出了血。
“要麼你二人留下,我自己去?”照夜征求他們的意見:“大將軍還等我們的輿圖。”
“兵分兩路,你自己一路,我與孫燕歸一路。”穀為先問花兒:“孫燕歸,能走嗎?”
他冷不丁叫她燕歸,她一時緩不過勁頭,過一會兒才意識到是在叫她。她站起身來跺跺腳,並沒那麼疼。於是她提議:“兵分三路,不需要照料燕歸。我有防身的東西,還會爬樹,在這林子裡死不了。”
她將過年後來霍靈山的事說了,在圖上指出幾條路來:“我揣測大將軍的意思,是要直搗老巢。那山匪的老巢在哪裡,我之前有想過。或許是要過了那座靈庵,再向高處去。那靈庵八成也有一些說道,我自己去靈庵。喬裝打扮一下即可。”
穀為先並未阻攔,照夜想阻攔,但穀為先攔下照夜:“儘管讓她去。我們都無法替彆人死,也無法替彆人活,路就是要自己走。”
花兒感激地看穀為先一眼,趁著月明走了。
她從前沒有這樣的膽量,在深山老林的夜裡穿行。許是經曆了生死,又失去了至親,讓她對自己的這條命沒那許多在意了。
她穿行在黑夜裡,想起穀為先和照夜教她的那些:做一個厲害的斥候,要記得所聽、所見、所聞、所感。她一直走,累了就靠在樹上休憩一會兒,緩過來就繼續走。途中碰到一隻狼,她並沒有害怕,而是點起篝火,而自己爬到樹上,待天亮了,狼走了,她再繼續走。
霍靈山如此之大,她的鞋磨破了,還經了林間隨時落下的雨,整個人異常狼狽。她走了兩天,終於走到那個靈庵。
她到靈庵之時也是晚上,傳聞中的靈庵就在她麵前。透亮的月光籠罩整座靈庵,那扇掉漆木門上的銅環微微發光。這是燕琢人心中的聖殿,有人不畏生死,穿越凶險來到這,隻為求一個順遂。
回首這一路,花兒覺得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助,她並未遭遇那許多凶險,好好地走到了這裡。
叩門之時聽到木門發出沉重的聲音,那聲音驚起樹上的鳥雀,她抬頭看了看。
過很久,有人來應門,開門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和尚,首先探出腦袋問:“何人叩門?”
“民女是山下人,特來山上求一炷香。”
那小和尚剩下打量她,疑惑問道:“你來時可遇到凶險?山匪或豺狼虎豹?你可知來靈庵的人都丟掉半條命,而你倒挺輕鬆。”
“許是跟靈庵有緣,花兒來時遇到一匹狼,我點了火爬到樹上等到了天亮。手心都磨破了。但其餘的當真沒見到。”花兒伸出手給那小和尚看,掌心血肉模糊,是真的受了傷。小和尚再次打量她,而後關上門。花兒聽到他在地上小跑,要去問師父這女子能不能放進來。
她等了片刻,那小和尚又來了,這次似是有些不耐煩,轟她走:“你快走!女子不許進靈庵!我看你帶著一些邪氣,靈庵的香不許你燒!”小和尚似乎很是急,從門縫鑽出來推她走:“快走!快走!l
“我不走,我要去燒香!”
“快走!”
小和尚推得很用力,但講話聲音一直很小:“快走!休要驚擾我師父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