靼男子擅騎射,在這洞房之夜也要將妻子當作自己的駿馬。葉華裳卻猛烈掙紮轉過身來,她流著淚說:“我要看著你,看著我的夫君。”
阿勒楚愣了一瞬,最終順了她的意。
巨痛之中葉華裳看著他的臉,恨意翻江倒海,手摸向枕下,卻被阿勒楚一把按住。他在她耳邊道:“漢人,休想殺我。”摸出那把刀丟到了地上。那刀具落地的聲音很小,卻如同點燃阿勒楚的雄魂,他的大手掐著她腰身,死死看進她眼睛:“不是要看?看吧。”
葉華裳昏死過去,睜眼之時已是黎明。
一個女子正貴在床前為她擦拭身體,葉華裳下意識避開,卻聽她道:“沒有傷。”
葉華裳不知怎樣才算傷,她身心俱疲,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舉目無親,好在活到了這一日黎明。她換上韃靼的衣裳,頭上束起一塊絹帕,衣裳於她而言太過空蕩,她卻覺得剛好。推開門走出去之時,外麵突然安靜了。
才春末,韃靼男子就開始光著上半身在操場上跑動。阿勒楚亦如此,一身雄健。女子的目光繞在他身上,他對此不甚在意。於他而言,女人不過是駿馬、是牛羊,可買可賣可換,他的誌向在一步步殺到廣闊天地去。這就是韃靼,和他們可悲可憐的女人。葉華裳想:我又何嘗不可憐,我朝女子境遇又好到哪去?不然我怎會站在這裡?
草原的風很狂很烈,葉華裳甚至無法筆直站在大風之中。放眼望去,是一望無儘的草原,從此再無燕琢的千山。
阿勒楚赤膊走過去,在彆人的哄笑中將她扛回營帳,葉華裳捏著裙角拒絕他的白日宣淫,她顫抖說道:“要麼聽我的,要麼殺了我。”
她對阿勒楚有從內而發的恐懼,而她的抗拒毫無用處。阿勒楚從不被女人牽製,他喜歡征服。抽掉她的腰帶,手伸了進去。
他難得溫柔,以漢人男子的方式對待她,察覺到濕潤就問她:“你們漢人女子喜歡這樣?”
葉華裳羞憤難當,用力拍打他的肩膀,終於放聲哭了出來。阿勒楚不喜歡聽人哭,就堵她嘴,威脅她:“你隻要聽話,就不會死。”
隻要聽話,就不會死。
葉華裳在那一刻清楚自己必須先活著,才能在那棵小樹有濃蔭之時回到故鄉。她若要活著,必先舍棄尊嚴。她若要尊嚴,必先經曆漫長的隱忍歲月。她的複仇,要全部儀仗麵前這個人。
阿勒楚再親她,她沒有躲開,她在那一刻洞悉自己的虛情假意,那是在她短暫的一生中不曾有過的冰冷。她甚至在一陣怪異的痛快之中隱約看到韃靼的鐵騎殺到了京城,那大刀橫在那些吃人的人的後頸,手起刀落,無比痛快。
“痛快!”她啜泣道:“痛快!”
葉華裳就這樣成為阿勒楚的妻子。
在他們成親第二個月,阿勒楚因在酒席之中遭烏魯斯陷害,被君主開罪,將他的封地調整到額遠河。美其名曰額遠河對岸都是軟骨頭不需要打仗,抽走了他一半兵權。直至此時阿勒楚都未對烏魯斯起殺心,在他心中手足情遠終於女人和江山。他認為烏魯斯還小,早晚會明白“打仗親兄弟”的道理。
阿勒楚對額遠河亦有很深的感情,他的母親原是額遠河邊的一個牧民,30年前君主征戰路過,酒醉後將她帶進了營帳,離開時給她留下一片草場。一夜之歡令阿勒楚的母親有了身孕,她不聲不響生下阿勒楚,將額遠河美麗的河水和四季都注入到他的童年之中。君主五年後路過,再想起當年的女子,派人去尋,才得知此事。男人大為感動,當即接走了這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