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抱怨:“二爺為何要重用女子?你看他重用的人,哪一個不是嬌滴滴的上不得台麵!”柳公要他管好自己的嘴,隻管與二爺學看人用人;也要他管住自己的眼,要他看遠些。
這一遠就是好幾年。
並且在這幾年裡,懈鷹終於情竇初開,有了自己心儀的女子。他偷偷對照夜說:“柳枝雖性子烈,但人極好。誠然,性子不裂,也不能訓虎你說是不是?”
“待天下太平了,把柳枝娶了吧!二爺說對待女子要真心實意,外頭再張狂,到了家裡也要聽夫人的。”
懈鷹眼睛直跳,不知為何,他總是心慌。許是這幾年太過憋悶,心慌之時就想找人說話。如今身邊好歹有了照夜這個伴,就像刀豆子一樣劈裡啪啦不停地說。此刻的心慌是真的,他以為自己又餓了,從身上摸索出一個餅子啃了起來。
“你話變多了。”照夜說。他可是記得當年燕琢城初見,一襲黑衣的懈鷹像個煞神。他們說他是那白二爺的影子、殺手,說他殺人不眨眼,說他沒長心。
“讓你要幾年飯你試試!”懈鷹對要飯這檔子事真是耿耿於懷,他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身材魁梧體型壯碩,愣是被餓成了皮包骨。二爺怎麼說的?要飯就該有要飯的樣子!吃不飽懂嗎?上氣不接下氣懂嗎?
讓他吃不飽餓著,但活一樣不少。江南禍家密密麻麻的大倉都進了白棲嶺的腦袋。懈鷹了解白棲嶺,他思考縝密,布丁何時就能用上。起初懈鷹也不懂白棲嶺為何要跟霍家耗這麼久功夫,直到他看到霍家在江南的根基,才知曉若想徹底扳倒霍家,終究是要占據天時、地利、人和的!
懈鷹想起什麼似的對照夜說道:“兄弟,咱們今日也得有個囑托。”
“什麼囑托?”
“若有人死了,另一人彆管,要活,要帶死者的魂靈回家。”
照夜呸了一口,上前打懈鷹嘴,懈鷹則搖搖頭:“無礙,見慣生死、看淡生死。”
二人正說著話,忽覺前方有異動,照夜說一句:“出事了!”二人齊齊飛身出去。他們在密林之間穿梭,不帶一點響動。最前方,有人偷偷從背後摸向花兒。那幾人身手不凡,看樣子是奔著花兒去的。
花兒的驚天耳力聽到了身後的動靜,卻沒有回頭。她突然問霍言山:“霍言山,有一事我實在不懂,可能問你?”
“可問。”
“你既不愛你的夫人,又為何要娶她?滇城人背後說的話多難聽,你當真不在乎嗎?”
“與百萬精兵比起來,世人的詬病又算得了什麼?”
“可你夫人也是奇女子,你對她沒有一點動心麼?”
霍言山沉默不語。他是在思索花兒的問題,他對夫人當真沒有一絲情感嗎?他說不清。隻覺得他的夫人雖沒有驚天美貌,卻也有著彆樣的風情。霍言山礙於顏麵不肯承認夫人也有獨特之處,但他心知那不過是麵子作祟罷了!他想:我堂堂霍言山,為何要受製於你?
遠處的細微動靜停下了,花兒仍舊沒有回頭。在滇城時,她曾遠遠看過霍言山的夫人幾眼。女子之間情誼相通,花兒能看出她張狂的神情之下藏著的不甘。那女子久居滇城,涉世未深,被霍言山背地裡扣以村婦的名聲,可她也是武將之後,也有橫刀立馬的姿態,她不過是瞎了眼,被一個英姿勃發的少年將軍蒙蔽罷了!
如今那“村婦”對一切起疑,終於走出了滇城,帶著她身邊最得力的侍衛來到了江南,參與一場天下的爭奪。她原本以為是花兒惑亂了自己夫君的心思,在聽得那一番話後,意識到自己的夫君或許從未把自己放在心上。
黑紗下的她思索凝神思索,而後轉身走了。
身後的懈鷹和照夜彼此看一眼,懈鷹問:“是女子的身形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