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1 / 2)

再次見到張曉峰, 張文雅可以跳開“父親”的濾鏡來看待他了。

沒錯,他是說了都是季青青的錯,季青青不要他的錢, 也不讓他去看他們兄妹,但這都是他的一麵之詞, 真實性存疑。他要經常回去看他們, 季青青難道還能拿刀砍他?

不是說季青青有多好、多負責, 他倆都沒好在哪裡。季青青對她精神虐待、語言虐待, 對哥哥張文彬卻關懷備至,“上輩子”張文彬去投靠張曉峰, 張曉峰也應該給了他不少錢。季青青不怎麼提到張文彬,隻有一次說漏嘴了,說張文彬在深圳當了大老板。

但這個大老板也沒有想過把母親接過去贍養,母親病重住院, 他也沒給一分錢。

這才是妥妥白眼狼。

以前想不通的事情, 現在可以想明白了。

中國人絕大多數時候重男輕女, 張曉峰會覺得給兒子錢天經地義,但她必須裝可憐, 時常提醒父親她從小沒爹,可憐兮兮,好勾起他的內疚。

還要趁他現在還感到內疚的時候,趕緊弄錢,再過一段時間,他就未必還會內疚了。

*

張曉峰開了一輛二手桑塔納, 在這個私家車寥寥無幾的年代,可以說是相當紮眼了。

“爸,你買車啦?”張文雅驚喜的問。

張曉峰得意的一笑, “托人弄的,政府淘汰下來的。領導家孩子偷開出去,撞了,就不想要了,算報廢。”

給了張文雅一個“你懂”的眼神。

“那是不是很便宜。”

“幾千塊吧,找人修修,重新噴漆,怎麼樣,是不是看上去跟新車一樣?”

“真不錯!就像新車!”張文雅笑嘻嘻的說。

有車就是方便,坐在車上也根本沒覺得時間刷刷過去,很快到了浦東一處樓盤。

浦東新區90年才開始開發,這個樓盤屬於最早一批開發的樓盤,房子都簇簇新,幾乎沒看到有人住進來。

“看看,就這兒,不錯。”張曉峰小心的停好車,帶她下車。“隨便看,房型有大有小,你看你喜歡哪種。”

話說的灑脫,可張文雅知道不能要大套,挑個最小套足夠了。

“房價多少啊?”她小心的問。

“拿的內部價,比他們的放盤價低一點。”

“多少一平啊?”

張曉峰伸出手,比劃了一下。

張文雅不敢相信,“五百?”

便宜到無法想象!

“內部價內部價,公開放價是七百。這種樓盤是有很多關係戶的,關係戶你懂伐?老低就能買到了。”

“不懂。”她老老實實的說。

“那種關係戶的價我們是弄不來嘍。哎吳經理,你好你好。吳經理,這是我女兒小雅。小雅,叫叔叔。”

來人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禿頭男,表情嚴肅。

“吳叔叔你好。”張文雅微笑喊人。

“老張,你姑娘長的挺漂亮啊。”

“那是,像我!”張曉峰笑著敬煙,“孩子大了,想到上海來工作。就是啊,沒有上海戶口,找不到好工作。”

吳經理有些倨傲,“那是,我們本地小年輕都還不好找工作呢。”

“我帶孩子來看看房子,得看孩子喜不喜歡。”

張文雅不覺得自己有挑挑揀揀的餘地,打鐵要趁熱,立即說要看最小套的。吳經理興致不高,叫了個小年輕來帶他們去看房子。

1992年的浦東新區還是大農村,公交車剛通到小區門口,其他配套設施都還沒有,學校、商鋪之類的都還在建築圖紙上。東方明珠還沒有開始修建,幾個樓盤都剛開始修建,一棟棟新樓突兀的戳在一大片農田中。

這個樓盤叫“新蘇堤春曉”,剛建了第一期,隻有三棟六層板樓。

也沒什麼可挑的,挑了三棟樓中間那棟的頂樓,最小套,40個平方米,一臥一廳,一個5平方米的小儲藏室,帶個小陽台,廚衛都小,不過她一個單身女孩,住著正好。

毛坯房,不要緊,最重要的是,可以帶戶口進來。

“爸,就這套吧。”張文雅想著好像也沒什麼好談的,五百元一平方米真是想也不敢想的價格了,40平方米的建築麵積,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還有個小儲藏室,合住不合住先不考慮,反正她這兩年都不會住過來,等到還完了房貸,再攢點錢裝修一下,住過來那不是美滋滋!

“看好了?”張曉峰笑眯眯的問。

“嗯,看好了。”

“那行,我去跟吳經理再談談。”

*

購房合同當場就簽了,拿了內部價,又談下來二十五元,於是是四百七十五元一平方米的價格入手,最驚喜的是,40平居然都是套內麵積,沒有公攤麵積,大概是房地產公司還是國營企業,還沒有想到公攤這個流氓辦法。

張文雅看了看合同,發現沒有車位,問帶車位嗎,吳經理大概沒想到還有車位這一說,打電話請示了一下,才說帶車位。

於是加上了贈送一個車位。

1992年,就是上海也沒多少私家車,很多人買房子壓根考慮不到以後會需要車位。想想到了二十一世紀,房地產商連本該贈送給業主的車位都拿出來賣錢,不管用不用得著,能拿個車位就一定要拿到。

張曉峰很精明,他以“全款買房”為由,硬是在內部價的基礎上談下來打個95折。浦東新區剛開始開發,能想到在浦東新書買房的人少得可憐,吳經理覺得能賣。

房子全款是一萬九千元,加上辦手續、印花稅、契稅、其他費用,兩萬出頭拿下。

沒想到比她計劃中的花費更低。

購房合同簽了她的名字,張曉峰不動聲色的從拎著的黑皮包裡拿出兩疊綠色紙幣,當場付了購房款,拿了簽字蓋章的購房合同。

張文雅感到像是在做夢一樣,暈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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