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卡羅琳直接過來, ”肯尼思皺著眉，“她一個人回家也隻是乾著急。”
“她是不是很擔心？孩子們還在紐約。”
“是很擔心，但隻要孩子們都在學校裡, 應該也沒有事。”肯尼思也擔心外甥們, 但不是太擔心，卡羅琳是他的親姐姐, 孩子們是他最心愛的外甥們, 沃倫在做安保方案的時候是連卡羅琳和孩子們都做進去了，姐夫反而不是被保護對象, 孩子們才是。孩子們身邊有個司機保鏢, 這種情況下應該去學校把孩子們接回來了。
沃倫舉手：“托馬斯說上東區暫時無事, 他待在女孩子們的學校外麵。艾森伯格先生去傑克學校門口了。”
他手裡拿著一隻黑莓（BlackBerry）手機, 這隻手機其實算是郵件收發終端，使用的線路跟普通移動電話不一樣, 居然在紐約糟糕的通訊情況下能夠正常使用。
沃倫此時慶幸自己給保鏢們都配備了黑莓手機，原本這是華爾街金融精英們用來及時收發郵件的利器。黑莓有自己的信道, 因此在曼哈頓島有大量信號湧入湧出、基站無法及時處理的情況下，黑莓的收發郵件功能仍然暢通無阻。很多現場消息都由黑莓手機傳遞到曼哈頓之外。
南塔先倒塌的，九點五十九分, 南塔轟然倒塌，在周圍數公裡的地區造成了大量騰起的白色煙塵；北塔在半小時後的十點二十九分倒塌, 再次造成了大量騰起的煙霧。
警用直升機拍下了雙子塔倒塌的場景, 可以說觸目驚心，煙塵騰起並不是什麼“美景”，一想到高樓倒下的上億噸廢墟下壓著無數遇難者，就讓他揪心不已。
張文雅反而睡著了。
肯尼思輕歎一聲，示意沃倫禁聲。
隨後抱著她上樓, 送她到臥室床上。她晚上總是睡不好，現在也該困了。他其實不想讓她看到雙子塔的慘狀，擔心她心情不好，無論怎麼說這都是一個極大的衝擊、極大的震撼。
跟國籍無關，跟人性有關，但凡一個正常的具有人性的人都會為此感到震驚、憤怒、痛苦。這是人間慘劇、人間的地獄，不論在何地、哪個國家，都不應該出現這種慘劇。
他希望他愛的人都平安，平安在今天來說居然是一個奢侈的詞，他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議。
坐在床邊，癡癡的看著她熟睡的臉龐。她總是能讓他冷靜下來，她有著奇怪的能力，隻要看到她，或者哪怕知道她在他身邊，就能讓他迅速冷靜下來。
事情很多，但似乎又沒有什麼特彆重要的事情。雙子塔有紐約市長，用不著他一個離職的議員，再說他能起到什麼用處呢？卡羅琳……她是在任議員，她似乎也沒有必要為此擔心。
他心緒紛亂，一會兒想到雙子塔倒塌後，整個世貿中心其實就等於全廢了。
一會兒想到在紐約的孩子們、幾家親戚、朋友們、紐約大學法學院的教授們，以及地區檢察官辦公室的前同事——算了，他們都換了好幾撥了。
曼哈頓島現在不知道亂成什麼樣子！
以他的經驗，即使紐約這樣的城市也不一定有什麼危機預案，而美國本土從未經曆過這麼嚴重的襲擊，現場指揮一定一片混亂，這種混亂會導致現場救援效率低下，還會造成不必要的資源浪費。
前年紐黑文耶魯法學院爆炸案令他對美國城市的緊急預案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沒錯，絕大部分城市壓根沒有什麼“緊急預案”，就算有，也是六七十年代冷戰時期的，主要針對核打擊，早已經不適用進入二十一世紀的美國。
但他不是行政官員，對此隻有建議權，沒有決定權。處理完紐黑文爆炸案之後，他認真的寫了一份議案提交給當時的總統，但實際上並沒有得到總統的支持——克裡壓根不認為美國本土會遭到襲擊。這是強國總統的自信，也是對情報機構的信心。
——情報機構！
肯尼思心中冷笑：情報機構就是一坨shit！四架飛機目前不知有多少劫機者，但一架飛機劫機者怎麼也不能少於四人，一人可能會是飛行員，另外三人控製機組人員和乘客，最少要有十六人才能完成這個規模的大型行動，情報機構居然事先一點也不知道？
他火冒三丈！
*
張文雅又做夢了。
很淩亂的夢，一會兒夢見自己追著一輛馬車不停的跑呀跑，一會兒又忽然進入一團白色的迷霧中，分不清東南西北。她好累呀！跑得都要喘不過氣來了！
醒來後一身是汗，但隻想躺著，不想動。
今天……今天是什麼日子？噢，對了，911。
一個改變一切的日子。
往大裡說，從今天起，世界的格局再次改變了。
她還想躺一會兒。
911實際跟她沒有關係，跟中國……有點關係，但關係不大，而且後世普遍認為正因為美國深陷反恐之戰，才沒能騰出手壓製中國。
這話對，也不對。
美國的對手壓根就不是中國，一直都是俄國。
從肯尼思跟她說的白宮策略來看，美國不管是誰當總統，都是想把中國打造成美國的下遊代工廠，簡稱“血包”，美國式的對外政策從來都是儘可能吸他國的血奉養自身，是歐洲殖民主義時期的掠奪式的政策。
低能！
張文雅當時挺不客氣的說：“你們美國是掠奪者，你們不明白合作共贏的好處。這不是某一個人的短視，而是整個決策層的短視、利益集團的短視，畢竟要想共贏需要先投入大量的基礎建設，而你們美國已經失去了搞基建的熱情。掠奪當然是最快的賺錢方法，當年那些殖民者來到美洲也是這麼做的。”
肯尼思無言以對。
現在，美國遭到了反噬。
可以說是“活該”，但付出代價的永遠不是利益集團的有錢人，而是普通人，這就成了慘劇。
中國也沒有被動挨打，而是一直積極應對，沒有911，中國也會走上飛速發展的道路，充其量不過是困難要大一點。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誰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