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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分鐘前才結束消毒的肯尼思火急火燎的,剛穿上襯衫便問CDC的人,“我什麼時候能離開?”
“還不行。”穿著全身嚴密防護服的人嚴肅的說:“這是炭疽,沒有真的確定你沒事之前你都不能走。”
“誰負責?誰說了算?”
“辦公室主任,錢德勒博士。”
“他在哪裡?”
“她。她在萊西參議員那裡。”
“萊西參議員的情況怎麼樣?”
“參議員先生沒事,他當時在自己的辦公室。那名職員吸入了炭疽杆菌粉末。”
“傑西呢?我的職員怎麼樣了?”
“很不幸,他也吸入了一些炭疽杆菌粉末。我這就呼叫錢德勒博士,請她儘快過來。”
等待是焦急的,更彆說張文雅在家裡暈倒了,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飛回家,守在她身邊。
他謹慎的沒有跟沃倫討論會不會是針對他的襲擊,儘管有三周之前的媒體炭疽事件,也儘管這次不是他一個人中招,但還是不能大意。對方既然有製造炭疽杆菌的能力,就不在乎是一個人還是幾個人,人多更容易混淆真正的目標。
說起來這次挑選的三名參議員都是民主黨高層,一個黨領袖、一個黨鞭、一個司法委員會主席,表麵上看來就是對民主黨不滿的共和黨或者無黨派的保守人士,但如果真正的目標是他呢?
幾個月前他和張文雅才向敵人“宣戰”,敵人一定會回應,而放在911事件這個大背景下,如果得手了,壓根沒有人會懷疑是其他人動手,而隻會把這筆賬算在本·拉丹頭上。
真是太狡猾了!
所以他拒絕張文雅過來,萬一敵人還有後續計劃,她留在家裡更安全。
他隻是沒想到張文雅會暈倒。
肯尼思心不在焉,穿好了衣服,但還不能離開。CDC在走廊上臨時搭建了一個隔離室,用來給他們消毒。他第一個消毒,之後是倒黴的傑西。
CDC的人要先清理辦公桌和傑西身上的粉末,然後小心脫掉傑西的外衣,裝在密封的塑料袋裡。
對肯尼思參議員他們也是這套流程,他身上沒有粉末,但可能會吸入粉末,於是他們也給他脫了外衣,裝在密封的塑料袋裡。然後讓他脫光、進入隔離室消毒。
之後是脫得光溜溜的傑西,之後是傑西工位附近的幾名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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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德勒博士十分鐘後來了。
她跟肯尼思私下彙報了一下情況:炭疽杆菌是貨真價實的,而且跟上個月媒體收到的棕色粉末不一樣,這次是白色粉末,說明很純,濃度很高,非常致命。
參議員先生的保鏢非常機敏,這一點值得稱讚;參議員先生尚未真正脫離危險,最好住院觀察四十八小時,期間需要服用或注射抗生素。
“需要住院觀察?”肯尼思吃驚。
“對,我必須對你的安全負責,我不能在沒有真正確定你沒事的情況下就讓你回家。你還有懷孕的太太,你不能不為妻子和孩子著想。”
有理有據,立即說服了他。
“醫院的條件很好,我們可以讓你在隔離室隔離,這樣你的太太可以來看望你。”
這樣也行。肯尼思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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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文雅在家裡暈倒的消息當晚便上了電視新聞。
這邊是國會大廈的炭疽襲擊,那邊是張文雅緊張得暈倒了,全美群眾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張文雅暈倒後,管家立即打了911電話,911隨後調了急救車過來,這麼個陣勢當然讓門外的狗仔隊好一陣興奮,他們毫無理由的猜測是張文雅有什麼情況,孕婦嘛,隨時都可能有什麼危險。
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媒體的采訪車也來了。
張文雅深感現在的自己不是一個人——確實也不是一個人,肚子裡還揣著一個呢——有點什麼事情媒體便蜂擁而至,真的有點煩人。
現在她能理解為什麼卡羅琳一直想當個普通人了。
對男孩來說可能要好一點,但對女孩來說,你的痛經都有可能會成為頭版頭條,確實很可怕,你沒有一丁點的隱私,心理素質不強真的撐不下來。
還好,她的心理素質還不錯。
傍晚,張文雅在門外召開了一個簡短的新聞發布會:暈倒了,但很快醒了,急救醫生認為她是正常的腦部缺氧導致的暈厥,在孕婦來說也很正常,孩子的情況也很好,謝謝大家關心。
她的臉色確實不如昨天,麵色蒼白,無數美國群眾頓時都為了她的健康擔憂,為了她肚子裡的孩子擔憂,為了王子和女王居然不能見麵感到實在是令人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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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不是不能見麵。
住進隔離病房的肯尼思隔著玻璃窗見到了張文雅。
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跟她說,但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隻能說:“你還好嗎?”
張文雅點點頭。玻璃很隔音,其實聽不到他在說什麼,隻是根據口型猜出來。
被關在隔離病房的男人神色焦慮,不大像他了。不過這人平時就大喜大怒的,倒也不是很奇怪。
“你呢?”她說。
“我很好。”他竟然又有點哭唧唧的,伸出手按在玻璃上。
這是什麼意思?大概也想讓她同樣做吧。
她便也伸出手,按在玻璃上。
他險些淚奔。
“照顧好自己。”他說。
“彆擔心我。”他又說。
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她想,點點頭總沒錯。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恍然可以打電話。
“都說了你不要離開家,你在家會比較安全。”
“我還以為你會很高興我來看望你。”
“我是很高興,非常高興,但與此同時我還非常擔心你。你會不會再暈倒?你為什麼會暈倒?”他急急忙忙的問。
“不知道,也許是因為……擔心你。”
頓時給他感動的稀裡嘩啦的,他都要哭了,“我很好,真的,我想回家,可CDC的主任不讓我回家,她說……她沒說什麼,彆擔心。總之他們想要留我觀察四十八小時。”他好想抱著她,親親她,他原本還有點心慌慌,但見到她了,他突然便感到心安。
這是一種特彆奇怪的……怎麼說呢?總之,有她在的話,再大的困難他也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