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的光還亮著。
就著那暖色的火光,聞柏舟看著律恒將戰車後排座椅的椅背推倒,又在靠車廂的位置鋪上了一條疊成長條的保溫毯,用來防止聞柏舟睡著了撞頭。
他做這些總比聞柏舟自己仔細很多。
篝火有些跳躍的暖光透過後車窗落在了他的頭上。過短的頭發沒有劉海遮擋,於是那些微的光就直接照亮了他的臉龐。
淩厲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略薄的嘴唇微抿著,顯得有些冷漠的模樣。
可火是暖的,光的顏色也是暖的。這樣柔軟的橙色落在他眼裡,像是給冰中增加了一抹跳動的火光。
充滿了令人驚豔的矛盾感。
聞柏舟一眨不眨地看著。看著他將臨時床鋪都仔細的鋪好了,看著他回過頭。
於是那盛著火光的眼睛裡,又多了自己的倒影。
“柏舟?”律恒和煦地叫他,“上車休息。”
聞柏舟抓著還有些燙手的芋頭,如夢初醒般“哦”了一聲。他略有些慌亂的爬上車,車門在身後砰地關上。聞柏舟反射性一回頭,頭盔卻在車頂上撞了一下。
“唔。”聞柏舟悶哼一聲。
還沒動作,就見律恒的手已經伸了過來。
他解下了聞柏舟的頭盔,輕聲問:“慌什麼?”
聞柏舟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他看著律恒把頭盔掛在了車頂掛鉤上,又從椅背的收納袋裡拿出了一個小紙袋。
“還吃麼?”律恒問他。
“什麼?”聞柏舟回過神,猛地眨眨眼將手裡發燙的芋頭遞給律恒,“不吃了,要睡覺了。”
律恒將芋頭在紙袋裡放好,又將它放回了收納袋後,才看向聞柏舟,輕聲問:“怎麼總在走神?剛剛烤火的時候,你身邊那人和你說了什麼?”
芬裡爾趴在了副駕駛座上,疑惑地看著他們倆:“嗷嗚?”
聞柏舟伸手拍了拍芬裡爾的毛腦瓜,嘴裡道:“沒什麼。恒哥,睡吧。”
他說著話收回手,脫掉了身上的羽絨服。
車裡雖然開著暖氣,可他剛從熱烈的篝火邊離開不久。外套一脫,就覺得有些冷了。他慌慌張張地裹進羽絨被裡,閉上了眼。
律恒
見他不想說,就關掉車燈,也躺了下去。
聞柏舟閉著眼,卻好似能清晰看到他的動作一般。身邊多了一個人的感覺是如此的強烈。
根據聲音與椅子的震動,他似乎能知道律恒鋪好了羽絨服,又拉好了被子。他似乎還翻了個身。
好一會兒,聞柏舟睜開眼。
篝火的光從落在車頂上又漫反射下來。他一睜眼,就看見律恒正在看他。
他轉了身,麵對著聞柏舟側躺著,正在看著裝睡的人。
“…你怎麼看著我不睡覺。”聞柏舟問。
“你好像有心事。”律恒說。
聞柏舟悄悄鼓了鼓臉,低聲說:“那倒沒有。就是有些事情得想一想。”
先前烤篝火的時候,有一個運輸隊的人一聽他們是從澤城出來的,態度就很熱情。
律恒其實是個不太愛說話的人,在這種場合裡他更多時候是傾聽的那個人。這種場合貫來是餘星野和葉馳的天下。
現在沒有餘星野,葉馳一個人左一個哥們兒右一個兄弟,硬是將滿場的陌生人都變成了他睽違已久的老友。
他們熱熱鬨鬨地聊著,律恒就坐在一邊安靜的聽。
聞柏舟原本也沒什麼談性,偏偏那個隊伍裡,有一個第一次隨隊出來的小隊員,繞了一圈後一屁股就坐在了聞柏舟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