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恒直接在車旁換下了已經腐蝕壞掉的作戰靴與作戰褲。
他甩掉了身上裝滿了物品的戰術背包,換了一套新的。又穿戴上了外骨骼,佩戴好連生與歸耀的高能激光槍後,才扛起一把火焰炮,又拎了一把長刀。
“我去殺蛇王,你們就在門口用火焰槍烤小蛇。”他說。葉馳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你就在這裡噴蛇。"律恒說,"場地不夠大,兩個人反而容易畏首畏尾。"他說著頓了頓,轉頭看向聞柏舟:“舟舟,門就拜托你了。”
"好。”聞柏舟用力點點頭,想了想,又說,“我們先殺外麵的蛇,殺完了你再去。"
律恒搖頭笑道:“那條蛇王十分詭異,它的恢複能力很強,有些像我們在澤城遇上的千眼黑蛸。不能給它恢複時間。這門也開得古怪,不知道能維持多久。我去速戰速決。"
他說完,拿著武器毫不猶豫地往外走。
聞柏舟隻能說:"你要小心,我會努力開門的。"
律恒回頭看著他,溫聲道:"感覺到門快關了,你就叫我。我能趕回來。"
話音一落,他堅定了邁出了門。
被戰車碾壓的小蛇剛才聚攏,目標就再次出現了。它們狂躁著湧動,迎接它們的卻是從
未感受過的熾熱。
火焰炮帶著易燃藥劑,將蛇群變作了一片汪洋。律恒循著記憶靠近黑紋巨蟒,卻發現隻是這短短的時間,他刻意毀掉的蛇眼居然又一次的複原了。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或者……這到底是什麼變異方向?
地麵的蛇與海裡的黑蛸,居然擁有同樣的吞吃同類用以自我複原的力量。律恒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冰雪季時他遇見的那個蛇窩。
幾百條或大或小的蛇就聚集在那個廢墟裡。曾經他們以為那是要群居以抵抗嚴寒。可現在想來…..
那是在抵抗嚴寒,還是這條黑紋巨蟒,給自己準備的越冬盛宴?
彆墅後門口已經燃起了熊熊火光,律恒扛著火焰炮,衝著還在湧動的蛇潮來了一炮。洶湧的火焰在蛇群裡燃起,隻眨眼間,就靠著易燃藥劑蔓延開來。
黑細的小蛇從未見過這樣東西,它們體內對於火焰的畏懼頓時壓過了對黑紋巨蟒的言聽計從。蛇潮亂了起來。
律恒再開幾槍。
幾乎隻是幾個呼吸的時間,這片曠野就變作了一片火海。
奔湧逃命的蛇潮遵循著黑紋巨蟒的意誌遠離了它,一人一蛇就這樣在火焰的包圍圈裡對視。黑紋巨蟒吐出蛇信:"嘶……啊……"
下一刻,冰冷的炮筒直接堵在了巨蟒的毒牙上。熾熱的火焰直接從口腔裡一路往下。
黑紋巨蟒猛地扭曲起來,它發出無聲的哀嚎,一股股黑煙從嘴裡不斷冒出。
特殊的頭盔將聲波阻擋在外,律恒放下火焰炮,拾起長刀繞道黑紋巨蟒背後,對準黑紋巨蟒的七寸直接插了下去!
鋒銳的長刀在外骨骼幾十倍力量的加持之下,直接斬斷了黑紋巨蟒的脊骨!刀身順著破開的脊骨往下,刺破了下腹的皮囊,深深地釘在了地裡!
黑紋巨蟒劇烈地掙紮了起來,它的尾巴不停拍打地麵,將無數的沙土揚起,嘴巴開合蛇信不斷隨著毒液吐出。
律恒壓著刀柄,一步不讓。不知過了多久,身下的掙紮漸弱。
律恒緩緩放開手,抬頭一望,隻能看見洶湧的火海。易燃藥劑隨著蛇群的奔逃,幾乎染滿了這片曠野。
他被包圍在火焰裡,仔細一看,還能看見火海之下有著一團一團焦黑的痕跡。
那些或許是奔逃的蛇群,也可能是地底被驚動的蟲群。但不管是什麼,隻要沾上了易燃藥劑,都會被燒個精光。他再次低下頭,去看被長刀釘在地麵上的黑紋巨蟒。
無數的血液順著下腹的刀口浸出,將底下的地麵染做了純黑。黑紋巨蟒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但律恒知道,它還活著。
他抬腳踹了踹黑紋巨蟒。特製的作戰靴靴底似乎又要被腐蝕了,抬腳的瞬間,腳底多了一些奇怪
的黏糊感,
黑紋巨蟒很輕微的扭動了一下。
它已經沒有力量再掙紮,也沒有能力再發出聲波進攻。
它儲備的子民已經被火焰完全吞沒。它也無力再去製造下一批子民。血紅的雙眼逐漸變得暗淡。
黑紋巨蟒吐出殘缺的蛇信,它沒有發出聲音。
律恒站在一邊,看著那雙如同鬼火一樣的眼睛逐漸熄滅。
許久後,他才走到黑紋巨蟒身邊,拔出了釘入地麵的長刀。黑紋巨蟒的身體在神經作用下反射性地卷曲了起來。
律恒收起刀,彎腰直接用帶著戰術手套的手插入了黑紋巨蟒的七寸裡!
他握緊了黑紋巨蟒的脊骨,另一隻手抓緊了黑紋巨蟒的尾部。他馱著它一步一步地往火海走去。
熊熊火焰絲毫不退。律恒站在距離火海兩步之遙的位置,他用力深吸一口氣,隨即拔腿猛衝進火海!
火焰舔舐上他的作戰服,炙熱的溫度隔著衣服幾乎要將他融化。
律恒埋著頭,速度極快地朝著鐵門衝去!
腳下一步步的變得更加粘稠,他似乎不僅僅隻是踩在沙地上,他還踩在了難以形容的泥土地上。每一步,泥土都想拔掉他的鞋,讓他每一步都跨越得十分艱難!可他並沒有被這樣的粘稠絆住,在外骨骼的作用下,他越跑越快。火焰之後,隱隱出現了一扇破敗的鐵門。
“恒哥!”
聞柏舟的聲音從門後傳來。律恒繃緊神經,奮力一躍——他帶著蛇屍直接摔進了門裡。一群人頓時圍了過來。
"快!快!衣服脫掉,已經不隔熱了!"
"頭盔!頭盔摘下來!他要呼吸不上來了!"
"鞋子!他鞋子又被腐蝕了!趕快彆受傷!"
律恒躺在地麵上,任由他們七手八腳地扒掉了自己的特殊防護服。他喘著粗氣,看著被燈光照得暖融的後院,好一會兒才說:“那條蛇有古怪,你們拿去研究。它的皮特彆堅韌,刀槍水火不侵,應
該是一種新材料。"
"好好。"嚴峰連忙道,"你彆操心,你怎麼樣?"
律恒喘著氣:"小耀,把你撿到的皮拿出來。"
"哦,好!"歸耀這時才想起,他們車上還有一張蛻下來的蛇皮。他連忙去戰車旁邊翻找。
律恒短暫地緩了一下,就趁著地麵坐了起來:“我沒事,你們彆擔心。倒是舟舟,你有沒有怎麼樣?"
他一眨不眨地看著聞柏舟,眼裡是毫不掩飾的擔憂。
“我?”聞柏舟說,“我好像沒有怎麼樣……嗚。”
大腦突然尖銳地痛了起來,耳邊響起了無數的“吱呀”聲。
那聲音像是有人推開了一扇許久沒有人到訪的大門,它陳舊又破敗,輕輕一碰,就吱呀作響。"好……痛……"聞柏舟捂著頭,他想要蹲下來,可剛一動作,眼前猛地一黑!
他渾身一軟,直直倒了下去。
律恒猛地抱住了他:“舟舟!”
聞柏舟什麼都聽不見了。
他好像走在一片曠野裡,這裡明明一片漆黑,他卻覺得自己似乎看得見東西。他知道腳底下是一片大地,也知道隻要順著這條路往前走,他就能看見一扇門。推開那扇門,他就能回家。
家裡有他愛哭卻在關鍵時刻扛得起來的爸爸,還有一直忙忙碌碌卻會給他驚喜的媽媽。哦對了,還有姐姐。
他那個年少就離開家裡的姐姐,最近也回來了。她和媽媽一起,給了他一個驚喜。他隻要一路順著往下走,就能回家。
"吱呀——"
身邊似乎有風刮過,黑暗裡,有一扇門被風莽撞的推開了。
那扇門很破舊了,它像是某個廢棄工廠的大門,搖搖晃晃地掛在那裡。風一吹,翹起的鐵皮就顫顫巍巍的發顫。
他看了一眼,沒有對那扇門產生好奇。
>往前剛走了兩步,開門聲又穿了過來。
這次打開的依然是那扇門。
隔著半開的門,他似乎能看見門後繁華的都市,無數的飛車在空中飛舞,數不清的射燈在黑天裡劃出明亮的線條。
聞柏舟停了下來。
"吱呀。"
大門猛地對他敞開了,熱鬨的聲音順著門傳了出來。聞柏舟眨了眨眼,他扭過頭,再次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每走一步,都會有一扇門為他而開。
門後有荒蕪,有繁華,有嶄新的科技,還有雕梁畫棟。它們隨著他的腳步越開越多,開門之聲不絕於耳。
"你好煩呀。"聞柏舟站在黑暗裡,突然說。
那些門敞開著,安靜地對著他。“我不要這些。”聞柏舟平靜地注視著它們,“我隻想回家。”